第399章
醫生的職責是治病救人,至于家庭關系方面就與他沒有關系了。 把人送到了病房,查完房后,就離開了。 病房內只有云姜一個人待著,她來得時間不巧,鳳音已經睡了。 她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躺著的憔悴身影,差點就認不出總是出現在自己噩夢中的高挑身影。 身后的窗簾被護士拉開,露出庭院中綠意盎然的景色。 因為疾病,鳳音變得總是很疲憊,睡著的時間遠遠超過蘇醒的時間,拉著窗簾并不會影響到她的睡眠。 來到韋斯頓療養院的第四天,病床上的女人終于有了清醒的意識。 看見窗邊坐著側臉,女人意識恍惚,下意識喊:“云...” 云姜聞聲轉過臉,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其實她的正面更像年輕時的鳳音,只有側臉和眼睛的顏色像了那人八分,透著鋒利與無機質冷漠。 鳳音眼中閃過失望。 這才看清那張側臉的主人是有著長發的,并不是那個死在海中,尋不到尸體的人。 但是那股子淡漠神情倒是如出一轍。 云姜她當然沒有錯過憔悴雙眼中閃過的失望。 站起身,走到床邊坐下:“我已經簽下了同意保守治療的協議,還需要我做什么嗎?” 如果是以前,鳳音聽見擁有相似側臉的人說著相似的話,一定會大發雷霆,砸毀病房里的所有東西。 作為她燥郁情緒的宣泄,現在她不會這樣。 倒不是因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后知后覺地對女兒感到愧疚了,而是她沒力氣了。 她的癌細胞過不了多久就會擴散到全身,連坐起來都覺得費勁。 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好父母,生而不養,肆意發泄比比皆是。 都會影響到自己的孩子,讓下一代再次重蹈覆轍。 沖破原有桎梏有時候跟重生一樣艱難,真正做到的人鮮少,大多只能知而難改,遺憾而痛苦地掙扎。 鳳音看著她坐下,渾濁雙眼掃遍全身,好似壓抑而瘋狂。 云姜的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像是一個規矩的小學生。 無論過了多少年,去過多少國度,掌握多少財富,她在鳳音面前都會下意識做出這種姿勢。 這便是影響之一,已經形成了刻板行為。 鳳音整個人陷在潔白被子里:“我沒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房間內安靜了許久,還是云姜首先站起身說:“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直到房門關上,床上的人都沒有任何動靜。 許久之后,隨著重物落地,床頭傳呼鈴發出尖銳的叫聲。 等護士匆忙趕到現場,只看見安然入睡的鳳音,身邊的儀器以及檢測體征沒有任何問題。 又是虛驚一場。 熟練地重新安裝傳呼鈴,護士輕手輕腳離開病房。 ** 又是一天午后,接聽完電話的莊園管家掛上電話,向花園中走去。 花園里花卉繁多,彩蝶翻飛。 云姜正在擺弄一只小羊娃娃,讓它坐在郁金香花叢中,像是童話里的小羊公主。 她幾乎是趴著的姿勢拍照的,百年難得一見。 烏黑的發尾上沾著草屑,短衣長褲,隨性到不修邊幅的程度。 拍完也不動,隨意的往地上一坐,朝身后招手。 “金洛,你看看這效果怎么樣?” 金洛靠近彎腰,她覺得很不錯,就如實回答。 這只娃娃云姜從登機開始炫耀到現在,心硬如鐵的金洛都有了想逃的沖動。 但不得不說,真的挺可愛的。 云姜笑道:“那就好。” 反手就發了九宮格,像極了專業的娃娘。 金洛下意識直起腰身,但是優秀的動態視力以及記憶里讓她瞬間將畫面記得清清楚楚。 分明看見有一張是躺在床上,抱著小羊娃娃拍的。 單手仰拍,沒有專業的攝像機,也老好看了。 反正國內的陸沅醒后反手就把這張照片做成屏保,一直都沒換過。 “......”金洛心情復雜,第一次發現雇主還是很有童心的。 莊園管家一怔,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云姜來到這還會有輕松的表情。 氛圍就是用來打破的,她出聲道:“夫人病情發作,請您過去一趟。” 云姜倏地抬頭。 急匆匆地趕到韋斯頓療養院,威廉教授疑惑地看著云姜神色慌張,還以為是什么事情。 詢問之后才得知是通過護士站那邊打出去的電話,電話號碼就是鳳音本人提供,并沒有病情發作。 去到病房,她卻不同意讓任何人進去,并揚言要報警。 很顯然,鳳音就是故意折騰的。 她總是樂于看著有人為她奔波的樣子。 就算是生氣,是憤怒,也不喜歡云姜總是神色淡淡,那樣太平靜了。 云姜站在房門前,透著視察窗看見里面的身影。 來的匆忙,她只穿了外套,素面朝天,衣領凌亂。 要不是有臉扛著,便是不修邊幅了。 金洛跟著轉身,詢問道:“是要回去嗎?” 云姜搖頭:“不回去,今晚住一夜。” 就是遺憾沒把□□小羊給帶個過來,還是讓人送來吧。 當夜,鳳音果然又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