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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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妍情緒沒受影響,反倒偏頭詢問來年是否安好。 她搖搖頭,說沒事。 那場生日宴過得熱鬧,石之妍有些朋友叫來了她們的男友,男友又叫他們的舍友,滿滿當當坐齊了最大的地盤。 來年在青年男女的擲骰子轉轉盤里顯得過分多余,她推推酒杯唬人說自己酒精過敏,石之妍窩在她旁邊,招招手讓人給她上齊了不含酒精的果汁飲料。 “石之妍你丫叫人來喝酒,吼了半天給咱叫來了這樣一位清秀小meimei你有病吧。”有一位短發女生游戲輸了,灌了一大杯后揚聲罵道。 石之妍“嗤”一聲,伸手探了探果汁杯的杯壁,將東西塞進來年手里,問她頭發怎么有點濕。 “沒事,在竹林里被霧氣浸濕的。”她語氣平淡,說完話后回了個頭。 石之妍意識到她今夜扭脖子的頻率有點高,語氣有些嬌嗔,隨著她偏頭,問:“你看誰呢?” 徐思敘手里攥著個東西站起身,按照剛好可以合在掌心的大小,來年大膽猜那是一盒女士香煙。 她回話說沒誰,而后傾身,說我去下衛生間。 在放下玻璃杯時,順手撈走了桌面上的一個打火機。 身后紅男綠女仍然熱烈,來年握著那枚通體冰涼的金屬打火機,心跳狂響。 各種煙草味、酒精味、烈如盛放玫瑰的香熏味灌進她的鼻腔,掩藏住她混沌的心思。 她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澎湃。 從后門走出去,看到與酒吧只一墻之隔的深巷里孑立著一個頎長的身影,來年的心才穩穩放回肚里。 夜里清寒,那人穿件清白的襯衫,那樣單調的款式,在她身上卻顯出幾分落拓。 極遠處的led牌上播放某個美妝品牌一款新品的廣告,從來年的角度望過去,她像是嵌在其中,孤寂地凜然。 浮光掠影打在她側顏,像斑駁的鱗片。 她身處荒唐之外,靜靜吃一根香煙。 【作者有話說】 十一月好。 應該是個很齁的甜文…吧。 202 ◎有些事情自己也做不了主。◎ 「在對她有綺麗想象之前,我便認識到了其實她是個骨子里淡漠的人。我明悟很早,但有些事情是我自己也做不了主的。后來想想總覺得悲哀,沒什么喜意。」 02、 來年在原地站了很久,到處昏暗潮濕,角落換下來的木板桌霉氣撲鼻,野貓窩在濕答答的木紙板里舔舐毛茸茸的自己。 聽說這個酒吧之前是個書店,但實體書行業逐漸沒落,太多線下書店瞬時崩塌,存續墨香與鉛字變得愈發艱難。 娛樂至死的年代,古老的文藝腔熬不到春來,似乎頹唐與放縱才是青春的必由之路。 來年腦子里那根弦被拉扯著,恍惚中閃過很多東西,淺如書與舞曲的對抗,深如——深如前面人指尖那抹猩紅。 光線忽明忽暗,如同她刻意屏氣卻溢出的呼吸。 徐思敘抽煙太認真了,她緩緩將濾嘴放到唇邊,繼而雙頰凹陷進去一點,倒顯得眉骨更加立體,像嶙峋的山。 舊煙吐出的時候,朦朦朧朧霧住那雙凜冽眼眸,放空的感覺更加強烈,但平白讓來年覺得苦。 因而她的心竅就這樣被面前人規律的吐息磨蝕。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有些沖動是茍且不了的,有些心思是藏不住的。 她向前邁了一步,心里的虛榮、不甘通通化作遠處廣告牌上的光點,不可控地被擺上臺面,以一種還算體面的方式。 但是是滅煙的人先開口的:“離我遠點。” 這話毫不客氣,來年驚愕地釘在原地,但面前人連頭都沒抬,熟練地將煙頭懟上橙黃的磚塊,幅度極小地轉了轉手腕,那點火星隨之漏下灰粉,沉在地面上。 動作分明漫不經心,卻被來年生生望出幾縷風情。 她語調撩人,話也不得體,但嘴角含笑,將手插回口袋里,做最后的補白—— “小meimei少吸二手煙。” 來年攥緊口袋里的打火機,仿佛以此便能多壯幾分膽。 她不知哪來的勇氣,就著這樣別扭的姿勢,竟然敢張口調教她:“徐小姐也少抽煙。” 她剛才站在那里吞云吐霧的樣子,一看就是個老煙槍。 不知是哪里逗笑了徐思敘,墻邊的人倏爾垂著頭笑,兩個小時前在竹林里似撞玉的聲音因吸了點煙而變得有些渾濁,她的肩膀一抖一抖,夾雜幾絲咳嗽。 來年漲紅了臉,幸得是在夜間,并看不清楚。 她有限的勇敢被一陣笑聲中和掉太多,以至于現在的場面有些不合襯。 這時,遠處的人似是覺得身上的煙味散完了,這才捋了捋頭發抬步走過來。 是和在傘下不一樣的感受,她站在來年身旁,兩人身影交錯,在不知道被人摁過多少顆煙頭的高墻上重疊。 徐思敘伸出手,來年被嚇得手從口袋里漏出來僵在身側生生后退一步,但對面人的動作比小姑娘更快。 她眼疾手快地扯住來年的衛衣口袋,三指隔著布料緊緊扣住里面的那塊金屬打火機,用力扯了兩下。 那枚小物件隨著她的動作輕晃,與來年頸間的領口一同拉扯,像沉甸甸的心臟。 她垂著頭看腳面,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單純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