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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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何用鐵汁澆灌, 那顆本就柔軟的心,都會在此刻被徹底擊潰吧。 沈霏微深信,在談惜歸心中,這種沖擊力有別于在艾普麗飯店時的那一次見面。 云婷和舒以情可以稱作是她和十一在少女時期的引路人,是漂浮在海上的不滅燈, 是她們得以依賴的羽翼, 是樹蔭, 亦是冬日的爐火。 與云婷和舒以情再見, 或許不需要鋌而走險的一搏,卻會下意識更加鄭重, 更加懇摯小心。 過很久,談惜歸回頭說:你先進(jìn)去,我貿(mào)然出現(xiàn),會不會被當(dāng)成入室劫掠者? 這話乍一聽好像玩笑,尤其談惜歸的樣子,和劫掠者壓根不搭一點(diǎn)邊。 不過到底過了六年,談惜歸容貌變化極大,即便是六年前相熟的人,也極難在一眼內(nèi)將她認(rèn)出。 沈霏微開門下車,壓著聲調(diào)侃,雖說以這個距離,屋里人應(yīng)該也不會聽到。 你是怕婷姐動手?她又不是沒有判斷力,不至于什么人都當(dāng)成劫匪。而且也沒這么難認(rèn)吧,你太小瞧婷姐和十六了。 不過是六年,在見到面的一刻,所有的日夜都好像不是難熬了。 彼此間的一個對視,奇妙到好像可以鎮(zhèn)痛。 談惜歸也下了車,在前邊打開院門,鑰匙是前些天沈霏微給她的。 春在兩人腿邊打轉(zhuǎn),嗷嗷叫個不停,尾巴甩在門上,極有力地砸出聲響。 云婷聽見杜賓在吠,那音量明顯是放輕了的,不像是沖路人叫喚,便探頭打量了一眼,目光滯在談惜歸身上。 談惜歸在看見云婷的時候,有種恍如隔世的迷蒙感,一瞬間像回到了六年前的春崗。 尋根究底,大概因?yàn)樵奇脹]什么變化。 春在見到主人后,那興致勁就轉(zhuǎn)到了別處,身一扭,便擦著云婷的腿往屋里跑,腳步聲撒了遍地。 沈霏微推了一下談惜歸的肩,在后面鎮(zhèn)定自若地將院門鎖上。 看了談惜歸一陣,云婷露出笑,好整以暇地等著。 還是讓云婷等到了,談惜歸先開口,喊了她一聲婷姐。 云婷雙耳嗡的一下,心跳得有點(diǎn)快,轉(zhuǎn)身說:沒料到你們這么早回來,再坐會,飯很快就做好了。 類似的話,已經(jīng)多久沒聽到了? 沈霏微看云婷走遠(yuǎn),便步向前,抬手將掌心貼向談惜歸側(cè)頰,壓著聲說:還以為你喊不出口呢,這是又搜刮了多少膽量? 談惜歸抬手用兩指丈量了一下說:這么多。 那還挺多。沈霏微撩起一邊的頭發(fā),湊到談惜歸耳邊,慢慢地說:我不打算在今天告訴婷姐和十六,不過該給的暗示還是得有,你說是不是? 談惜歸扭頭,看到沈霏微的一只耳上,戴著和她耳上如出一轍的紅色耳飾。 沈霏微露出耐人尋味的笑,不緊不慢地走進(jìn)屋,一下便聞到了熟悉的菜香,當(dāng)即有點(diǎn)恍惚。 前些年即便回到金流,也極少還能吃到云婷親手做的菜。 當(dāng)年云婷是生怕兩人營養(yǎng)跟不上,又覺得春崗的飯館不干凈,才總是親力親為,后面兩人相繼離開,她也沒什么下廚的心思了。 好在只要舒以情還在身邊,云婷的廚藝就不至于下降得太快,只是常年在外旅游,她也懶得再去學(xué)什么新的菜式,做來做去,總是那么幾道。 舒以情無動于衷地坐在桌邊,只在聽見關(guān)門聲時,微微側(cè)頭往后瞄了一眼。 談惜歸慢下腳步,看似平靜地喊了一聲十六姐。她早清楚舒以情的脾性,即便對方至多投來涼薄的一眼,她也不會覺得太失落。 但舒以情看向她,很輕地嗯了一聲,還把洗好的水果從自己面前推開,淡淡地說:來坐。 沈霏微推推談惜歸的肩令她過去,踮腳往云婷那邊張望,莞爾問:婷姐做了什么? 家常菜。云婷把菜端上桌,解開圍裙,就別期待能有什么好吃的了,你冰箱里也沒幾樣菜。 也沒見你給我打電話,不然回來路上,我就去添點(diǎn)了。沈霏微看談惜歸不動,無聲無息地推了兩下對方的后腰。 實(shí)際上談惜歸也沒那么拘謹(jǐn),只是她慣來話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很慶幸的是,當(dāng)年她離開春崗的時候,舒以情身上明顯是有傷的,如今看,應(yīng)當(dāng)沒留下病根。 舒以情同樣話少,她多看了談惜歸一陣,看得很仔細(xì)。她極少會這么看人,只有上了心的,她才會多施眼色。 談惜歸走到桌邊,又喊了一聲十六姐。 兩人似乎和過往沒什么不同,面對面的時候,總好像回合制游戲里的角色,除開設(shè)定好的互動外,再呈現(xiàn)不出另外的反應(yīng),都有種古怪的呆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