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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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森也不催促,只是定定站在外面,明顯在設法讓沈霏微降低戒備。 不得已,沈霏微喊了兩聲十一,喊聲不大,她本意不是想讓十一下來。 在這過程中,門外人依舊紋絲不動,根本沒有因為這兩聲喊話,出現任何波瀾。 沈霏微是在做戲,她料想隔著一層樓,阮別愁此時又戴著耳機,不一定能聽到。 可沒想到,也就過了十秒不到,樓上竟下來一個人,還真是阮十一。 就在驚詫于阮十一現身的這分秒間,沈霏微瞥見,樓道拐角處藏著一個身影,無非就是舒以情。 她隨之安心。 到底剛上高一,阮十一雖然面無表情,總被云婷說是拽著一張臉,但她未出社會的稚氣,要比沈霏微明顯許多。 阮別愁走下樓梯,沒有因為看到門外的洋人就停下腳步。她徐徐靠近,站到沈霏微背后說:我在聽聽力,感覺你好像出去了,摘下耳機才聽到你喊我。 門外的人明顯愣了一下,他不出聲,還在等。 可沒想到一分鐘過去,樓上再沒有別的人下來,他遲疑問:這是,十一? 沈霏微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你不是找她嗎。 門外人艱難啟齒,那,十六是哪一位。 樓道拐角處傳來聲音。 十五,讓他進來說話。 聽著的確是家里能做主的,但這排名,怎么這么讓人聽不懂。 盧森多看了沈霏微一眼,沒有妄自進門。 進來說話吧。沈霏微后退幾步,手停留在卷簾門的開關上。 盧森這才進屋,舉動略微有些拘謹,似乎憋了一口氣。 舒以情這才從拐角處現身,她的兩只手揣在白圍裙的兜里,不作聲地投以目光。 盧森當即繃緊全身,他是在死神手里廝殺出來的,一下就看出,這個人的危險不可估量。 是一柄利器,見過血的。 舒以情很冷漠,神色陰郁得好像不通人情,也不懂是不是正因如此,她的名字里才有情這個字。 缺的漏的,總得想辦法填補。 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們先說。舒以情睨了沈霏微一眼。 沈霏微會意,她搭上阮別愁的肩,說:昨晚跟蹤我們的人,是不是你? 她問得很直接,進門的拳手也不遑多讓,坦白承認:是我。 沈霏微仍舊不敢掉以輕心,不過昨天夜里,對方明明有許多機會,卻始終按捺著沒有動手,似乎真的不是為了取她性命而來。 在春崗這地方,和人交涉多多少少都有一點賭命的成分,她第一次賭這么大。 好在和以前的牌局一樣,有舒以情在旁指點,她也就沒那么怕輸了。 你當拳手,是為了進春崗?沈霏微又問。 盧森再次承認,這個地方不好進,而且這里人很多。 他的金流話實在是太爛了,停頓很久,重新組織一番語言,繼續說:我有很多顧慮,找了很多方法,才找到。 沈霏微琢磨了一下,大概聽懂了。 去給金流那位俱樂部的老板的當拳擊手,多半就是此人想出來的方法。 我需要一個身份,合理地來到這里。盧森簡直自創了一套語言,邊說邊比劃。 阮別愁被沈霏微推著上樓,她沒再開口,神色也很靜。她的內斂和靜謐里裹藏了外人看不穿的敵意,已經是滿弓的箭,隨時能將人射個對穿。 只有沈霏微知道,或許親自教阮別愁許久的舒以情也知道。 所以沈霏微才將手撘在阮別愁肩上,企圖令對方放輕松。 俗話說得好,什么師父帶什么徒弟。 不過人與人終歸有別,阮十一多數時候是收著刃的,她似乎有兩套情緒處理機制。 舒以情不同,舒以情的陰郁和敵意總是顯而易見,她不屑隱藏,像一個行走的無情殺器。 那你跟蹤的目的是什么。舒以情半個身在陰影里,寒意從口齒間滲處,你是想找沈十五,還是阮十一? 盧森又是一愣,好像不太清楚對方話里的沈十五阮十一是誰,不過他看向了沈霏微,說:我找你,我知道,你的母親叫徐鳳靜。 他咬字很艱難,光是說出徐鳳靜這三個字,舌頭已快要打結。 沈霏微猛地瞥了過去,氣血直掀天靈蓋,寒意和炙炎在心頭被攪得難舍難分。 寒意是出于未知和痛楚,炙炎出于憤怒。 沈霏微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聽人說起過徐鳳靜了,徐鳳靜這個名字,是她心底結得最厚的一層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