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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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緊緊貼著墨跡,來來回回用力,往日不曾覺得,現(xiàn)在?卻嫌粗糙,讓底下薄皮泛起?一片片紅。 鐘覺予試圖退后,脊背卻緊緊貼在?木桶上,退無可退。 周圍變得越來越安靜,聽不見半點聲音。 檀香夾雜著熱氣散到屋外,庭院依舊寂冷,于?是?水汽一冒到外頭?就變得冷凝,成為化在?周圍的水珠。 樹影斑駁,被風幾次吹散,又極快得聚回來,頑固得可以。 更遠處的打更人走過,一遍遍重復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小心?火燭嗎…… 可是?正在?玩水的人并不需要這樣的提醒,她們?浸在?溫熱的水中,發(fā)絲糾纏,一個個細碎的吻反復落下,那些溫柔的呢喃,雖然低弱卻清晰落在?耳邊,溜入不知名的角落。 “殿下……” “我在?。” 抓住木桶邊緣的手?幾次落下,而后又頑強攀住,那若隱若現(xiàn)的青筋又一次鼓起?。 鐘覺予不禁仰頭?,眼睛半瞇,覆上一層朦朧水光,便完全看不清前頭?的模樣,只剩下與?水面一樣,一波又一波涌來的感受。 那字跡終于?沒了大半,露出原本的模樣,緊致勁瘦的腰肢繃緊,無意?識地曲起?又落下。 “別……”不成調(diào)的音節(jié)冒出,卻被另一人無視,越發(fā)過分?。 晚風依舊,反復將樹葉吹響。 天邊的月亮被云層遮掩,望不清輪廓,只能瞧見依舊皎潔的月光。 遠處地平線徹底被模糊,完全被黑夜侵蝕,連高山間的輪廓都消失不見,全部被黑暗包裹。 不知過了多久,屋里的蠟燭已沒了大半,蠟油堆積在?一塊,凝固在?那兒,看起?來又幾分?猙獰。 “夠了,”水聲摻著低泣聲,一遍遍央求著。 可對方不僅沒有停下,反而愈演愈烈,互相信任的戀人準則,在?這個時候完全做不得數(shù),一切只依賴自己的本能判斷,完全不會聽對方的指揮話音。 那攀在?木桶上的手?又勾住對方脖頸,往日覺得凌厲深邃的眉眼,此?刻都被疲倦遮掩,只剩下朦朦朧朧的可憐勁。 水波被掀得不停晃動,如同海浪在?拍打木桶邊緣,一下又一下地往外冒出,以至于?地面的積水越來越多。 鐘覺予突然抽搐了下,繼而緊緊抱緊對方,貼在?對方耳邊反復搖頭?,說著什么。 洛月卿沒聽清,或者說聽清了卻故意?裝聽不見。 眼尾的水珠滑落往下,發(fā)絲如水草般纏繞起?伏。 不知過了多久,洛月卿起?身時才察覺,這人已倦得昏睡過去。 想來也正常,長公主殿下可比對方忙碌得多,白日早早起?來處理一堆事務,如今還?要陪著對方胡鬧,若不是?身子骨強健,早就已經(jīng)合眼睡著,而不是?被折騰到現(xiàn)在?。 洛月卿輕笑了下,沒有再胡鬧下去,而是?將對方抱起?身。 水花驟然掀起?,繼而再沉了下去,原本的一整桶熱水,如今只剩下半桶溫涼,再看地面,處處都是?水跡,便知道那些水到了那兒去。 若是?被辛苦燒水的仆從知道,不知道要怎么罵這兩人浪費。 干凈毛巾被取來,將那些殘留的水拭去,再細細將發(fā)絲擦干。 動作間難免會吵到某個人,那人半睡半醒,還?要扯著洛月卿的手?,嘟囔著到此?為止。 怪令人心?疼的。 天底下也只有洛月卿能對德寧長公主做到這份上。 柔軟的床鋪陷下,兩旁的床簾散開,遮住里頭?的光景,繼而燃燒了一整夜的燭火熄滅,輕微的腳步聲靠近。 也不知道累成什么樣,往日十分?警惕的人,連對方靠近都沒有瞬間清醒,只是?無意?識地抱住貼上來的對方,又嘀咕了句:“可以了,睡覺。” 到底洛月卿是?有多過分?,才讓她在?那么困的境地中,還?不忘記阻攔。 洛月卿不由失笑,將對方緊緊攬入懷中。 “晚安,我的長公主殿下。” 最后一滴燭油被凝固,地上的水跡終于?有了干涸的跡象,晚風依舊,將夏日的悶熱吹散。 被褥掉落在?地,那丟開的衣袍放到座椅上,早已變得冰涼。 天邊發(fā)白時,鐘覺予無意?識扯住對方衣領,合上的眼眸、緊鎖的眉頭?宣告著對方正陷入一場噩夢。 一場關于?前世?的噩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殿下!” “快逃!往那邊跑!” 模糊身影藏在刀影與火光之中?, 有人不顧一切地大喊,聲音焦急且崩潰。 夢里的鐘覺予拼命往前,卻被身邊身邊緊緊拽住手臂。 “殿下, 阮鶴將軍要您快走!”那人急吼道,抬手又當下一道揮來的長刀。 鐘覺予拼命往后看, 卻只能瞧見換了?盔甲的阮鶴, 帶著一行人馬往另一個地方?jīng)_, 是要以自己的性命換鐘覺予逃生。 雖是一場夢,夢卻清晰且有理有據(jù), 除了?她與洛月卿只是點頭之?交外, 一切都?如同現(xiàn)實中?真切發(fā)生過的。 那日她被太子?派來的刺客刺傷, 本想留在觀中?養(yǎng)傷,卻不料大楚撕毀條約、再派兵攻打?大梁。 夢中?的太子?并未被逼迫著出兵,而是由她負傷領兵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