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讓這種狀態的她去見應許,或許應許還沒有醒來,她便已經在病床前開始自毀。 陸助理無法開口。 她想勸說顧青竹,卻第一次在那雙眼睛里看見了渴望。 向來高傲的顧青竹,居然因為想要見一個人,向她表露渴望。 最終,她輕聲說:我陪你一起,可以嗎? 顧青竹注視著她,好一會,緩慢搖頭。 我想和她待在一起。 她的聲音顫抖,卻依舊努力控制尾音: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么。應許醒來之前,我什么都不會做。 我只和她待一會,就像你之前那樣。 一剎那,陸助理像被雷點擊中。顧青竹口中的以前,指的是她曾在精神病院治療時,所有家屬只能理性探望幾分鐘時間。 對能和親人團聚的病人而言,幾分鐘總有說不完的話。可兩人只是雇主與下屬,能談論的只有共事,她自覺那并不利于顧青竹的病情,便鮮少開口。 顧青竹卻也不要求她什么,似乎無論是不是親人,只是有人來探望她這一件事,也足以平復她的情緒。 病房門被輕輕合上。 顧青竹緩步走近病床。 她不敢靠近,卻又控制不住內心的欲望,直到視線垂落至那張臉,她不可控制的深吸一口氣。 女人眼下烏青極淡,呼吸十分的輕,右眼處的紗布被層層相疊,分明那樣潔白干凈,顧青竹卻依舊覺得那里面有源源不斷的血液伸出,一瞬間后背發寒,說不出一句話。 說不出的痛楚在心尖蔓延,顧青竹伸手,想要探向應許的手臂,好讓對方睡夢里不那么冷。可在即將觸碰到alpha時,顧青竹突然意識到,自己就是用這只手臂,將刀片丟向應許的。 指尖與手心只有咫尺距離,卻仿若相隔天塹一般,顧青竹死死盯著應許的眼睛許久,酸水涌上了喉痛。 下一秒,垃圾桶被指尖猛地攥住,嘔吐的聲音在死寂中那樣刺耳,鋪天蓋地的暈眩中,顧青竹不知撞到了什么,手心血跡斑駁。 看著那攤血,她突然想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小刀,想到了應許流血的眼睛,想到了醫生口中的那句 失明。 整個世界仿佛被猩紅色的幕布籠罩,顧青竹突然用手心捂住雙眼,嘗試以此來逃避那些畫面。 可是沒有,沒有,它們依舊存在,它們依舊如影隨形,跗骨刑枷一般追隨著它。 顧青竹深吸一口氣,繼續按壓,按壓,仿若要將整雙眼眶的重量都安放在一雙手心里,隨著眼眶不斷下壓,她感覺到眼球處正在不斷腫脹、外凸,宛若瀕臨極限的氣球一般,在達到臨界點時,驟然爆開,顧青竹看見了五光十色的光束與小點。 濕潤的水滴躺在手心,一瞬間,她的世界真的天旋地轉,模糊不堪。 顧青竹渾渾噩噩的睜開眼,掌心處的紅點被稀釋,變成了濃稠的紅,她不自主的眨動雙眼,期望那真的是血。 就像她知道應許是無辜的一樣應許也該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只是失去理智時,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她從沒想過傷害應許。 可做錯的事,就是做錯了。 但好在,代價只有一只眼睛。 如果應許失明,她也一起失明,應許會不會愿意原諒她的一時沖動,愿意聽她的解釋與后悔,愿意愛她了? 只是想到那種可能,顧青竹不自主屏住呼吸,感到了身體顫栗。 她近乎雀躍的抹去眼角的液體,迫不及待想要迎接一個新的世界即使是沒有光亮的,只要能和應許看見一樣的世界,她都甘之如飴 可當顧青竹睜開雙眼,除去眼眶的酸澀感外,她依舊能無比清晰的看見這個世界。 清晰到花瓶的紋路、呼吸罩下微弱的霧氣、與指印上未被洗去的斑駁顏料,上面混雜著點點血紅,宛若一個沾染著愛人血跡的徽章。 崩潰與無助在這一刻化作巨網,于剎那間攏住并收緊了顧青竹的身體,她再也不能呼吸,直到數秒后,她突然背過身去,手心擦拭起眼角。 這一次,徽章也消失了。 第61章 應許? 從昨天開始, 你回答我問題的時間變慢了。為什么會這樣? 你在想不,你應該沒有這個概念。她對你說了什么? 大腦昏昏沉沉,眼眶酸痛一片,應許意識游離著, 好一會才意識到, 那道聲音的主人是在與自己說話。 她下意識睜開眼, 入目是幽深的穹頂, 垂下眼后,燈光璀璨, 四處都被裝束著彩帶, 似乎是在慶祝某種節日。 風鈴被清風晃動,不遠處孩童圍繞著餐桌打鬧。再遠一些, 有人推杯換盞著,神情親昵。她們面容都格外相似, 似乎同出一脈。 也是這時候, 應許才意識到自己的視角格外奇怪,比起親身經歷這一切,她更像是在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