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她的靈魂漂浮在列車上,看見了那只貓慢慢接近了尸體。它的白手套被血染紅,在她耳邊輕輕叫了一聲。 與這道輕叫一同響起的,還有柔和繾綣的曲調。 那曾是顧青竹最喜歡的音樂,原因格外的膚淺。許應喜歡,她便也跟著迷戀。 她從未想過原因,只是理所當然的喜歡對方熱愛的一切。但顧青竹清楚原因,因為她喜歡許應,更喜歡與許應一起的過去。 那是顧青竹最輕松的幾年,是無論什么時候回憶,都會讓她感到溫馨放松的過去。 直到現在,直到重新回憶起那一幕,顧青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將它與幸福這一詞匯關聯在一起。 她的快樂建立在尸體上。 而在此刻,顧青竹分不清那具尸體是貓亦或自己。 車窗開著半條縫隙,雨水飄飛著落入車內,早已打濕顧青竹的一片衣襟。女人分明是冷的,卻毫無所覺一樣,機械性的重復著干嘔的動作。 她的雙眼朦朧,泛著無止盡的水意,像條溺死的魚,即將死在這逼仄的空間里。 alpha站在車外,靜靜注視這一幕。 在應許眼中,顧青竹對待生命極其冷漠,甚至到了冷血的地步。過于無情,才會那樣毫無顧忌的輕蔑生命。 這種想法根深蒂固,以至于顧青竹出院后的所有轉變,也被應許當作恐懼的后遺癥。 因為親自體驗過,所以顧青竹不敢再那樣傲慢,并為此小小的生出幾分愧疚。 直到此刻,應許才意識到,那或許不是傲慢,只是一種理所應當。 因為omega嘗試過太多次死亡,她早就以為,所有人都和她一樣麻木了。 篤篤的輕聲響起時,顧青竹沒有反應。 她甚至以為那是幻聽,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意識到,那是有規律而不停息的。 宛若某種意識復蘇的前兆,顧青竹這才發現,鈴聲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了。但屏幕已經亮著,她看清了上面的字體,并非來電,并非恐懼的名字。 只有兩個簡單的字:應許 顧青竹終于想起,這是她在alpha走后隨手定下的鬧鈴。目的,似乎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時間。 不要忘記還有人在等她。 顧青竹靜默著,像是個重新與身體聯系,開始慢慢恢復意識的植物人。 車窗在此刻再次被敲響。 顧青竹依舊沒有回應。 直到alpha開口。 青竹。 只是兩個字,卻讓顧青竹身體血液倒流,愕然在地,好一會才抬眼望去 應許撐著傘,站在窗外。她的身影影影綽綽,身后藍色的墨光投在傘下,宛若盛滿月色、波光萬頃的海洋。 顧青竹看不清alpha的表情,也不想看清。 她只是下意識別過頭,不想將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應許眼前。 偏偏對方卻不給她任何回避的機會,說話時語氣很低,宛若一片云,輕輕觸碰了顧青竹。 我們回家吧? 她看清了女人唇角的笑。 于是,直到夢里,顧青竹眼前依舊是那張熟悉面孔露出的笑顏。 學生時期的許應外向、善談,謙和有禮的性格、優越的身世與成績,讓她自入學起便是風云人物。 與她相比,顧青竹冷漠沉悶,她鮮少與同齡人相處,自幼一個人長大,讀不懂旁人的眼神含義,卻也能讀懂自己正在被群體冷落。 盡管她自恃不需要這些人的關注,卻難免感到失落。 仲夏夜的晚課,窗外是斑斕的澄藍夜色。 嘈雜喧鬧的環境里,顧青竹獨自坐在最后一排,戴著耳機看書。 沒翻兩頁,她便感到了不耐煩,思緒總是不自覺順著其余人的交談走。她們聊著假期度假的地點、最新上市的游戲與喜歡的人。 無論哪種,顧青竹都插不上話題,她為此悶悶不樂,覺得無趣。翻過一頁書,便再也不想閱讀。正冷冷合上,想回家時,臉頰卻被溫熱的杯壁觸碰。 她愕然看向身側,beta隨手拾起另一個耳機戴好,手中的溫牛奶放在她的手旁,向她露出一個笑。 兩張臉重疊在一起,下一秒,顧青竹自夢中驚醒 房間內,只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幾乎是在看見光亮的瞬間,她用手臂擋住雙眼。直到發現它遠不如想象中明亮后,方才一寸寸移開。 是的,青竹正在休息。 她什么時候會退燒苡華? 女人說話時語氣很輕,朦朦朧朧自門外傳來。 顧青竹聽清了,大腦思緒卻遲鈍不已,甚至怔然著開始思考退燒?有誰發燒了? 下一秒,她被guntang的體溫灼的移開手臂,下意識皺起眉。 接連不斷的小病或許不嚴重,卻總讓顧青竹覺得,她只是個疾病的容器,極度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