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略略皺著眉,眼角下垂,看上去格外的難過。 應許開口,說:抱歉。 顧青竹想,應許抱歉什么?該說這句話的,似乎是她。如果不是自己,應許也不會出現在公館,不會被刺激的舊病復發。 一定是單巧云安排的吧?離開這里以后,她一定要讓單巧云滾的越遠越好。 每次聽你說抱歉,我都覺得很惡心。顧青竹終于開口,說的話卻讓應許一頓,臉上露出些無所適從。 你很恨我吧。顧青竹道。 她當下思緒并不順暢,字斟句酌,每個字都說的輕而慢,逐字逐句由女人好聽的聲音念出來,宛若正在吟誦一首繾綣的詩。 然而,這首詩卻并非為了夸贊或贊頌誰。 它就像一道箭矢,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將應許這個人,以及她的一切想法,都一箭穿心,釘死在無人問津的地方。 你看著我,說抱歉的時候,是不是一直在想。 為什么我還沒有死? 某種意義上,顧青竹對應許的認知非常清晰。 她恨她。 沒有人會在經歷那些事后還會心甘情愿有所留戀,應許的確如顧青竹所想的那樣,戴著假面接近她,滿心陰謀算計。 可就算知道那又怎么樣? 這不都是顧青竹自己的選擇嗎? 靜默之中,應許勾起一個勉強的笑容。 她輕聲道:我從沒有這樣想過青竹。 巧言令色。 只是話術,不是真心。 可這輕飄飄的幾個字,卻還是宛若一塊落石,徑自砸落池內,激起陣陣漣漪。 人人都愛巧言令色,顧青竹曾以為自己是個例外。如今看來,她也沒什么不同。 她在心內譏諷著自己,視線卻還停落在alpha臉上,試圖在這短短的幾秒里找到任何對方心虛的痕跡。 可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應許只是那樣靜靜注視著她,眼中倒映的,只有她的身影。 顧青竹終于聽見自己的聲音。 你和劇組的合約依舊保留,沒有解約,也不會解約。 這個角色只屬于你。 回去吧。 近幾年里,顧青竹很少示弱,也極少去妥協什么。 應許,是唯一的例外。 她曾以為說出這番話,需要承受的,是不亞于剝膚的痛苦。就像初知道許應的死訊時,她站在手術室外,任何一道目光都像利刃,一寸一寸剝落她的一切,直到只剩淋漓鮮血。 但或許是藥效發作,她說出這句話時,只覺得格外平靜。 仿若,這只是一句普通的問候。 說了就是說了,她轉頭就可以忘,聽見這句話的應許也一樣。 可應許卻依舊沒有反應。 她只是注視顧青竹,眼中有omega無法理解的情緒。 直到如今,顧青竹也不清楚,應許到底在想什么。 不愿意嗎?顧青竹再次開口,這一次,卻比先前語速更加的慢,沒有關系,違約金你賠付不起,走投無路的時候,你還是會來找我。 依舊是沉默,沒有回應。 就像面對空曠的山谷,她丟下石頭,卻沒有得到回應。 這種死寂,讓顧青竹由衷的厭煩。 她想到一種可能,看應許的目光帶上幾分嘲笑:你不會以為,這個時候了,還會有別人管你的死活?誰?盛秋雨? 在顧青竹眼中,盛秋雨什么都不是。一朵菟絲花,若非身世,她根本不可能有當下的一切。 只有顧青竹。 除了顧青竹,沒有任何人能幫應許。 應許只能選擇自己。 顧青竹冷眼旁觀著,不住思考。 alpha會因為她這樣詆毀盛秋雨憤怒?又或者再次向她表忠心,試圖證明自己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還是,她會干脆一走了之,徹底拒絕? 那樣多的如果在眼前閃過,顧青竹卻說不出,自己想看到的,到底是怎樣的應許。 顧青竹突然感到了強烈的反胃感,她大半身體靠在病床,劇烈咳嗽著,卻什么都吐不出來,只剩眼前霧蒙蒙一片,她感覺到了莫大的狼狽感。 不管是這具身體,還是她的想法。 她為什么想要看見應許? 她為什么要在應許眼前示弱? 她到底在做什么? 顧青竹深吸一口氣,再不想要求應許做選擇。 她想去擦拭那層霧霧氣,卻毫無成效。 直到眼前出現模糊的影子。 眼角被紙張很輕的覆蓋著,宛若為畫著色一般,每一次都極其小心。 抱歉,在顧青竹眼前,應許終于開口,女人的眸光第一次躲閃起她的視線,她聽見她輕聲道,我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我現在的想法單女士說你很想我,我以為這是她為了讓我開心,刻意編造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