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上一次,顧青竹曾點名要她送玫瑰去她的房間。 應許自然不清楚地點在哪里,還是在傭人的指導下,敲響三樓角落的房間。女人只開了一條縫隙,屋內裝束格外精致,燈光明亮。 似乎是不想讓應許看見更多房內裝飾,顧青竹只讓她將花放在門外,應許也沒有多思考不與顧青竹接觸,她求之不得。 但見她停下,身后的beta卻訝然了:應小姐,怎么了嗎? 一句話,應許瞬間意識到,顧青竹的房間不在這里。 可在應許眼前,女人每一次上樓,踏足的都是三樓。 上次她看見的,是誰的房間?許應的? 荒謬感席卷了應許,她深吸一口氣,竭力保持語調平穩:沒什么。 她繼續往上做,只用余光關注傭人的反應。 公館共有五層,三樓之下,明亮整潔。但在踏足四樓時,每一步都揚起塵灰。 四樓堆滿了雜物。 五樓只有一個房間。 應許敲響門時,傭人在旁低聲道:青竹很少讓我們上來。 沒有回應。 靜默一片里,只有兩人屏息凝神的輕微呼吸聲。 青竹?傭人開口,小心翼翼道,許應小姐來了。 依舊沉默。 beta終于后知后覺,察覺到事情的不對。過去幾天,omega即使興致缺缺,卻還是會回應她們。而顧青竹的覺向來很少,基本不存在因為睡眠不回話的可能。 鑰匙被插入鎖孔,轉動過后,灰沉肅穆的裝飾暴露在二人眼前。 床、桌子、一扇窗戶,一本書放在柜子上,筆記本堆在桌上,封皮有許多劃痕。 在這座足夠氣派高大的公館里,應許一直覺得自己的房間格格不入,宛若牢獄。誰能想到,坐擁這一切的主人生活的地方,更加糟糕。 空氣中,漂浮著很淡的信息素,那些氣息屬于顧青竹,可女人當下卻并不在房間里。 傭人環顧四周,差點要以為顧青竹是跳窗逃了出去,身體顫抖。 直到她聽見了微弱的水流聲。 青竹?beta的聲音顫抖,她不可控制的也想到了一種可能。 去叫醫生。應許匆匆吩咐,走向浴室,每步都如芒在背,仿若行走的并非平面,而是一根懸于高空的線,隨時都會讓她跌落。 傭人離開的腳步格外刺耳,浴室的門虛掩著,隨著越發走近,水聲清晰起來,信息素也再也掩蓋不住另一抹濃烈刺鼻的氣味。 血。 血液倒流,應許推開門前,尚以為自己可以接受一切可能。 直到門被驟然推開,狠狠撞到墻壁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慘白的冷光落了一室,窗半開著,日光與燈光混在一切,使周遭一切宛若幻夢。 地板滿是水流,卻并非純粹的白,混合著淡淡的血紅,粘稠一片。 噴頭半垂在缸邊,浴缸之中,布料貼緊了白皙瘦弱的身體,發絲在水中宛若海草,順著水流動的方向飄揚,極具生命力。 可擁有這一切的顧青竹卻蜷縮在冰冷的水中,面容白皙,像是一株在嚴冬漸漸枯萎的植物,緊閉著雙眼。 手腕陷在水中,血流不止,一把小刀沉落在足底。 應許想,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她走上前,注視著那張臉,生平第一次伸出手,緊緊捏住了顧青竹的下頜:你想死,為什么不找一個輕松的方式? 掌心貼觸的臉格外的冷,宛若一塊冰。 這句話的音量很輕,應許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學著顧青竹那樣瘋。 她感覺格外的疲憊,似乎從踏足這個房間開始,她的生命也開始與顧青竹一樣,正在流逝。 就這樣死了?因為顧青竹去死,所以她也要死? 這算什么? 沒有回應。 上次,你看見了吧?那幾句評論,她希望我跳下去。 眼前,仿佛又出現了當夜的場景。隔著一扇窗,人與人的世界也被分割。 顧青竹注視著屏幕,沉默、茫然,她近乎不可思議的注視著一切,像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心險惡到這個地步。 她自以為將一切情緒掩藏的極好,可應許都注意到了。 一個狠心、決絕、冷漠而又善良的 瘋子。 應許松開了手,女人的下頜上已經清晰出現指印,她注視著自己的杰作,冷冷的,終于在女人幾乎失去意識時,問出了一直隱藏在心內的話。 為什么承受這一切的不是你? 只是因為虛無縹緲的女主身份? 尾音落下,依舊一室靜默,應許轉身,準備離開浴室。 如果非要選擇死法,她寧愿從窗外跳下去,自己結束一切,也不要與顧青竹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