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jiejie
途徑一大片火龍果種植園,傅蘭幺被它的生長方式和美學(xué)形態(tài)有所震驚。他以為火龍果是長在樹上的,就像榴蓮吊在樹干上,如同隨地掉落的炸彈,但其實,火龍果是掛在一條綠色火舌的尾端,似柳條彎彎地垂落下來。他邊走邊看,沒有注意到一間幾平米的小賣部孤獨地生長在果林的邊上。 揚陽熟門熟路地在雪柜里找到一根可樂味的棒棒冰,接著從褲袋里掏出兩個一元硬幣,放在賣煙的玻璃柜臺上。隨后,她瞟一眼睡在柜臺后邊的光頭老板,然后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門口有兩張被汗浸濕多年且泛油光的暗黃色竹椅。揚陽出去后,發(fā)現(xiàn)傅蘭幺早就坐在椅子上了。 嘿,還是懂得享受的哈。 她坐在他的身邊,撕開棒棒冰的包裝,然后握住兩端,用力一掰。她看了看左右倆手不同的半截棒棒冰,問道。 “你要哪根?” 傅蘭幺覺得奇怪。買棒棒冰之前,揚陽問也不問,就拿了她最愛的可樂味。好吧,雖然他不能挑剔 別人分享的東西,但是,她花的可是他母親給的錢。他指著揚陽的右手,揚陽得逞似地笑著把棒棒冰遞出去。 兩個孩子排排坐,啜棒冰,揚陽問道。 “大早上的,你想去哪兒玩?” 傅蘭幺搖了搖頭。揚陽繼續(xù)問道。 “你出汗沒有?” 傅蘭幺還是搖搖頭。揚陽不信。她叼著棒棒冰,突然掀起男孩兒的衣擺,把一只手迅速地往里面一伸。她摸到了干爽微冷的皮膚。 傅蘭幺不似女孩兒那般淡定。他坐在椅子上,把腰扭來扭去的,像條小蟲子。他的身體是第一次被母親之外的女孩兒觸碰,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所以,他既害羞,又害怕,但是為了彼此的顏面,他不得不壓低聲音,懇求道。 “jiejie,你快把手拿開吧。jiejie,我的好jiejie。不要咯吱我了,癢死了,哈哈哈哈,別摸了,我真的沒有出汗,我發(fā)誓!” 揚陽一邊吸著膠管里融化的甜水,一邊笑著輕輕掐捏男孩兒的腰。她發(fā)現(xiàn),他瘦得能摸到一排肋骨。她忽然有點難過地把手抽了出來。魔爪離開,傅蘭幺趕忙整理衣服。他一邊警惕地觀察四周,一邊碎碎念道。 “你怎么能這樣呢,不經(jīng)過我的同意,就貿(mào)然侵犯我的隱私。女孩子這樣做,會被禮儀老師批評的。算了,就這一次,下次不要再犯了。” “貿(mào)然”,“隱私”和“禮儀老師”是揚陽聽都沒有聽過的陌生詞匯。她不禁感到窘迫,又覺得生氣。她認為城里人說些裝模作樣的話,像是刻意在農(nóng)村人面前班門弄斧。她一手托腮,一手拿著棒棒冰,興致缺缺地問道。 “你爹娘怎么一點都不擔(dān)心你走丟啊?” 傅蘭幺把左手腕上的電子手表舉在揚陽的面前晃了晃,說道。 “我的手表有GPS定位。” “噢,我曉得了,就是小神通手表是吧?” “應(yīng)該是。” “你在城里讀書,都是學(xué)些什么啊?” 傅蘭幺一邊回憶,一邊數(shù)數(shù),每當(dāng)念出一個學(xué)科,就會收起一根手指。 “學(xué)英語,學(xué)手工,學(xué)繪畫,學(xué)網(wǎng)球,學(xué)鋼琴,學(xué)游泳,學(xué)茶道,學(xué)騎馬,學(xué)……” 揚陽立即打斷傅蘭幺的回憶,不可置信地問道。 “等會兒!你還學(xué)騎馬?是電視上那種黑黑紅紅的馬嗎?你可別告訴我是游樂場里的旋轉(zhuǎn)木馬。” 傅蘭幺激動地手張開,說道。 “是真的馬,是會吃飼料的那種大大的馬!” 揚陽忽然賊兮兮地把嘴巴湊到傅蘭幺耳邊,問道。 “你這小子,瘦地像只金絲猴,還有力氣學(xué)騎馬?” 傅蘭幺偏了偏腦袋,又搓了搓耳朵,答道。 “一周也就一節(jié)課,花不了多少力氣。” 揚陽把身體坐直了,冷哼道。 “你個黃毛小子。” ——— 因為很愛吃螺螄粉里的酸筍,所以吃了很多天。因此,我很有可能是人群之中最臭的那個。 我是一個被人類孤立的臭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