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19章 “終于要結束了,真累死老子了。”顧青松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然后,他忍不住扭頭看向一旁的陸景融,“項目原本定好的交付日期不是六月底嗎,你怎么非要在這兩天完成啊?” 陸景融言簡意賅地回了倆字,“有事。” “行吧,你有事就壓榨我們。”顧青松大大咧咧地罵了他兩句,然后又忍不住感慨,“這個項目完成了,我們也算是站穩了腳跟,你別說,跟溫家那個小少爺結婚就是有好處啊。” 陸景融敷衍地嗯了一聲。 顧青松這人話多,叨叨起來一直沒完,“溫家那個小少爺人長得也不賴,不過就是可惜是個病秧子,不是為了東山再起,你又怎么可能跟他結婚。” 陸景融手下動作不停,他根本沒仔細聽顧青松在說什么,機械地又回了一聲嗯。 門外的溫自傾放下了要敲門的手,他額間的發絲微微晃動,嘴唇半張著,一時愣在了原地。 門內的人還在繼續交談。 光明磊落的人不該站在門外,偷聽別人的對話。 溫自傾知道。 可此時此刻,他卻是一步也動不了,他的雙腳像是被焊死在了這塊地板上,無法抬起,只能茫然而又無措地聽著門內兩人的對話。 他聽出剛才那個說話的聲音不是陸景融了,他也知道是誰。 是的,溫自傾是知道顧青松的。 顧青松是陸景融的合作伙伴,也是他最親密的朋友,他最了解陸景融,用溫致仕不中聽的話說:顧青松就是陸景融肚子里的蛔蟲,陸景融放個屁,格個八百里顧青松都知道是什么味。 顧青松看不上自己,溫自傾也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得到,因為陸景融從未正式介紹這個朋友給他認識過。 也許是陸景融覺得沒必要,又或許是顧青松本人不愿意理會他。 即便如此,他們也碰過不少次面。 屋內,顧青松一口一個病秧子喚著溫自傾,語氣里充滿不屑與嘲諷。 而陸景融似乎也并未反駁。 因為溫自傾只聽見了文件嘩嘩地翻頁聲,他的心也隨之一點點地下沉。 沉默便是認同,認同他的不配,認同他的利用價值。 秦管家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當初是父親逼迫陸景融跟自己結的婚。是啊,如果不是為了東山再起,陸景融又怎么會跟他這個病秧子結婚呢? 被撤資后去健身房找自己,為了項目向自己低頭道歉,一次又一次的事實,不是已經告訴過他真相,可他偏要一葉障目,直到眼前人殘酷地揭開繃帶,他才看到了面目全非的傷口。 “聽助理說,姓秦的剛才來找你了?”顧青松又問道。 提到秦正,陸景融眉眼中的厭惡陡然升起,嗯的一聲回應里滿是冷漠和不耐煩。 顧青松見狀呸了一聲,“這老家伙真他媽的無恥,你跟他兒子都已經結婚了,他還想干什么,真——” 陸景融斜乜他一眼。 顧青松于是便收回口中的話,“行行行,這一家子惡心人的東西不提也罷,要不是他一通搗亂,也不至于加班到這個點。” “唉,想當初你被那個病秧子帶回溫家,我還以為你是進了個福窩,誰成想是進了個垃圾堆啊。”末了,顧青松還是忍不住感慨道。 提到秦正,陸景融發出一聲輕哼,急促簡短的聲音里充滿了諷刺與厭惡。 六月的天氣明明已經很熱了,可門外的溫自傾卻是如墜寒窟。 他聽到了老家伙、病秧子的稱呼,更聽到了陸景融語氣中的厭惡,提到溫家像是提到一塊臟污不堪的抹布一樣,惡心又厭煩。 身后明明有燈光,卻照不亮溫自傾的臉。 他藏匿在黑暗里,在門外安靜地站著,感受著曾經的枕邊人對自己的厭惡。 他雖然是溫室里長大的花朵,卻也經歷過別人的厭惡與欺辱,但那些都是不相干的人,他可以毫不在意。 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那個背著自己去醫務室給他糖的少年對他也是滿滿的厭惡。 他一直以為只是不喜歡,從沒想過,比不喜歡層次更深的還厭惡……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胸口,每一次的呼吸,溫自傾都感受到了抽疼,他扶住一旁的玻璃,勉強支撐住自己這具沉重的軀殼。 屋內的顧青松還想要說什么。 卻被陸景融打斷,他輕飄飄地擲出一句:“不提也罷。” 什么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這一刻,溫自傾像是一條被甩在岸上的魚,有什么東西刨開了他的胸膛,還在里面不住地翻找。 溫自傾想問你在找什么,可他卻發不出聲音,只能茫然無措地看著自己被開膛破肚,瀕臨死亡。 明明早已做好了離婚的準備,可知道陸景融對自己的厭惡為什么還會如此心疼? 原來故事從一開始,他帶陸景融回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錯了…… 門內的人還在繼續交談。 溫自傾已無心在聽,他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收拾好自己,有了抬腿的力量,強作鎮定地折返了回去。 榮叔還在公司的門口等他,手邊還停放著他的輪椅。 病秧子的詞還在刺痛著耳朵,溫自傾在離輪椅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