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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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弟兄們準備動手,我親自去?!?/br> …… 三日后,辰時。 蕭洄艱難地從溫暖的被窩里爬出來,剛一伸手就被凍了個哆嗦。香荷忙拿了個湯婆子套上布袋讓他握著,再著人在盆里添了些碳。 “京都要比金陵冷上不少,往年這個時候早都脫下薄襖了。”蕭洄喝了口熱茶。 只著中衣,看起來偏瘦。 香圓心疼地伺候他更衣:“少爺往后是要在京都常住的,習慣就好啦,您覺得冷,奴婢們可覺得熱呢?!?/br>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話,幾個下人下一秒便伸手擦了擦額上冒出的細汗。 這副身體底子不好,要比常人畏冷些,蕭洄也清楚其中原因,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時下文人素喜白色,扶搖宮的院服便是素白為主,只在內襯中帶點深青。 少年人就是如此,即使是極為素凈的顏色穿在身上也能變得別有韻味。 蕭洄半閉著眼系好腰帶,昂著頭露出雪白的脖頸,由著侍女替他穿戴白色貂絨圍脖,那雙桃花眼斜斜望過來時隱隱風流,眉眼間帶著易碎的脆弱感。 微張的唇被這素白的顏色襯得愈發的紅,看起來很軟。 那丫鬟被他看得羞澀不已,手腳麻利地扣好扣子低著頭便退了下去。 “靈彥呢?”蕭洄半閉著眼問。 早就候在門口的靈彥忙答道:“哎,在呢!” 門被打開,靈彥穿著一身黑色薄襖從門外踏入,從侍女手中接過食盒道:“公子,您可得快點了,快遲到了?!?/br> “來了?!?/br> 蕭洄沒有早睡的習慣,熬夜的結果就是每天清早都起不來。古代人穿衣實在繁瑣,等侍女將平安扣系在腰帶上時蕭洄早已等不及,輕輕把人往旁邊一推:“好了好了別弄了,留著讓靈彥來做,先走一步。” 婢女們忙低頭道:“是。” 靈彥拎著書袋和食盒跟著蕭洄出門:“公子,您前兩天讓我打聽那事,小的打聽到了?!?/br> “嗯,車上說?!?/br> 南院一群人浩浩蕩蕩朝正門趕去,拒絕了要送他到大門口的下人們,趁著路上沒什么人,他伸手從食袋里摸出塊糕點墊肚子。 只吃了一塊便□□得不行,再也不碰了。 走至蕭府正門前,蕭洄遠遠就瞧見蕭珩,他揮手就喊:“二哥,這么巧?!?/br> 你也懶床? 家仆喊了聲三少爺,他二哥正低著頭同人說話,眉頭微擰,帶著早春的寒,望過來的表情算不上溫柔,但也比辦公時的陰郁要好上許多。 對方似乎懶得搭理他。 倒是身邊的陸善,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好巧,三公子?!?/br> 錦衣衛的人似是不常笑,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到了他們這兒便成了天大的難事,有點僵硬。 “哥,你吃了嗎?”他把食盒往前一遞,“來點?” 蕭珩眼神軟了幾分,正要說話,想起來什么眼神又鋒利起來:“這個時辰才出門?” 啊對,蕭洄點了下頭,自動忽略他二哥明顯不太贊同的眼神,自顧自東張西望,只看到他自己的馬車停在門口。 “你去上值?需要弟弟送你一程不?” 蕭府、鎮撫司衙門、扶搖宮,正好三點一線,順路。 蕭珩眼神一垂,便瞧見少年在朝陽下笑得張揚,病態也擋不住的少年意氣像寒冬里凜然而綻的梅,凜冬的色彩都鮮明了起來。 同他這樣常年在潮濕陰暗地底攀爬的人不一樣。 蕭珩收回視線,沉聲道:“不必了?!?/br> 食指拇指放在嘴邊吹了聲口哨,一匹毛發黝黑光亮馬兒應聲跑過來,噠噠噠的。 蕭珩翻身上馬,扯了下韁繩,馬兒嘶鳴一聲,前蹄高高仰起。 “先走一步?!?/br> 蕭洄目送他離去,長街上很快只剩下被朝陽拉長的影子,以及駿馬飛馳而過留下的塵土。 馬車上,蕭洄跟靈彥談起了蕭珩的“光榮事跡”。 蕭珩,字不為,龍平十五年榜眼。 作為青云榜八大才子之一,蕭珩自身才貌不必多說,在同輩中當屬佼佼者。剛及冠便金榜題名,一點不輸父兄。 本該青云直上,但是他游街當日帶了個男子回府,并揚言說這輩子非此人不娶,氣得蕭懷民當場動了家法,屢教不改后,于題名后第三日被逐出家門。 大興朝那會兒還不興南風,此舉與亂、倫無異。 本以為他的仕途會止步于此,但第二日泰興帝傳召,在養心殿和人談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全國人民都知道蕭珩一個金科榜眼入了錦衣衛,被封為錦衣衛僉事。 一個科考出身的學子,不入翰林,而是錦衣衛,并且一入朝就是四品官,比他哥還厲害。 但還不如不要。 錦衣衛是什么人?北鎮撫司是什么地方? 十八年來的美名全被忘卻,人們仿佛忘了他也是個才高八斗、青云榜之三的少年天才。 惡毒的謾罵飄滿了京都,纏著他過了八年。 一年升同知,三年升指揮使,仕途倒是不比同年及第的狀元晏南機、探花姬銘等人差,反而隱隱更得上面那位垂青。 蕭洄倒了杯茶,涼的,便皺著眉放下沒再飲了。他左手托腮,怡然自得:“你猜那晚陛下都同我二哥談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