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窗口有人看到了，沖這邊喊，“怎么她能買我們不能買啊，還有處理的豬肝嗎，我也要！”

    里面的營業(yè)員就跟聾了似的，一轉(zhuǎn)身上后面椅子上坐著去了……

    買完rou，許小北領(lǐng)著奶奶走了，等李香蘭回到崗位上時，陸續(xù)有人圍過來，問李香蘭，“香蘭，剛那漂亮小姑娘誰啊？”

    李香蘭挺挺胸脯，“我外甥女，怎么樣，跟我長得像吧？”

    肯定像啊，人家奶奶都說像了。

    眾人互相遞個眼色，哼哼哈哈也沒說出啥答案，散了。

    真像，分明就是兩個模子刻出來的！

    許老太開始不知道孫女跟那女營業(yè)員干啥去了，等人回來時提著兩條五花rou和半副豬肝，才知道買rou去了。

    許老太問孫女那營業(yè)員是誰，許小北說認(rèn)錯人了。

    許老太：……

    認(rèn)錯人還能聊那么長時間？還能幫你弄rou票買豬rou豬肝？

    許小北就說開始不認(rèn)識，聊著聊著就認(rèn)識了么，人家看她好看愿意幫忙，她也不能不識抬舉不是？

    許老太沒多說啥。她孫女招男人喜歡她是知道的，要說到這么招女人喜歡……

    開天辟地頭一回。

    第18章 rou汁飯

    祖孫倆回到機(jī)械廠時許正軍和朱鳳琴已經(jīng)下班了。

    飯桌上放著幾個鋁飯盒，里面是從廠子食堂打過來的飯菜。

    有燒茄子，醋溜白菜，虎皮雞蛋和溜豆腐泡，外加一個小白菜排骨湯。

    吃完飯，朱鳳琴想留老太太住些日子，老太太非說回去有急事，許正軍看老太太這個樣子不像是專為小北賣花生才要回去，就追問原因。

    許老太尋思半晌，給許正軍和朱鳳琴叫進(jìn)里屋，說二兒媳婦賈世香不愿意自己借錢給小北做生意，老太太在那兒時賈世香就鬧了一通了，她才一氣之下才回了大兒家。

    許老太怕小北的攤子支起來，賈世香再去找茬，所以想回去盯著點(diǎn)。

    小北不知道屋里說了些什么，總之三人出來時許正軍臉色擺得像塊臭豆腐，朱鳳琴則一臉的擔(dān)憂，特意叮囑小北照顧好奶奶，還說最近總加班，一旦得空就回去看他們。

    因?yàn)槔咸敝s下午兩點(diǎn)的車回柳樹大隊(duì)，許正軍就先回去上班了，朱鳳琴則請假把老太太和小北送到了車站才回單位。

    原本許小北以為來的時候坐車就夠遭罪的，沒想到回去受的罪更大。

    來縣城的社員大多是為了采購，來時空著手，回去時候有一個算一個，手上的東西體積比本人都大。

    許小北好不容易給奶奶搶了個座位，她自己就只能站著了。

    車開沒多久，許小北就不行了。

    車上的人在縣城跑了好幾個小時，此時臭腳丫子和臭汗味兒混一起，那配方別提有多正了。

    許小北覺得自己肺管子里像塞了十雙臭襪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o°）~@

    許老太見孫女不太對勁，就要讓小北過去坐。

    結(jié)果老太旁邊一個男青年先一步站起來要把座位讓給許小北。

    他一動作，附近幾個早就躍躍欲試的，紛紛起身給小北讓座。

    許小北是真想歇一會兒，可再一想自己跟他們不認(rèn)不識的，憑什么接受這樣的幫助，就強(qiáng)忍著不適婉言謝絕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許小北身邊一個人高馬大的婦女，這時候瞅準(zhǔn)時機(jī)，一屁股坐到了一個座位上。

    許小北：……

    其余男青年嚇得趕緊坐好，生怕自己的座位被搶。

    被搶座的男青年不樂意了，“哎我說大姐，你怎么搶我座啊。”

    “搶，怎么是搶？你剛不是說要把座位讓出來的嗎？咋的，嬌滴滴的小姑娘你就讓，我已婚婦女你就不讓？我看你就是思想有問題，誰知道你眼睛盯著人家小姑娘，腦子里想什么呢？”

    說完，得意地沖旁邊站著的幾個婦女?dāng)D擠眼睛。

    那幾人同她是一個大隊(duì)的，心里直后悔剛才沒能做到眼急腚快，這時候只能干瞪眼，順便附和幾句：“就是就是，年輕人思想覺悟有問題。”

    得了便宜又賣乖，這人也太不要臉了！

    許小北心里愧疚得很，便對那男青年說，“真是不好意思，害得你沒了座位。”

    坐著的婦女把嘴一撇，嗤了一聲，“你坐我坐不都一樣，我坐著你還不好意思上了？小姑娘是不是看上人家了，還挺知道心疼人。”

    “你……”許小北眼圈一紅，體質(zhì)使然，就想哭給大家看。

    不過她馬上意識到這是個錯誤示范，于是把眼淚憋回去，沒理那女人，而是一臉嚴(yán)肅地對男青年說，“同志，這位大姐的確比我更需要這個座位，國家號召給老弱病殘?jiān)凶屪任矣蟹至浚蠗l件。”

    男青年緩了三秒鐘，笑了，“還是您覺悟高。”

    周圍突然發(fā)出一片爆笑聲，那婦女卻沒弄懂，她伙伴里有個稍有點(diǎn)文化的，也笑得前仰后合，“孔大嫂你太胖了，那小丫頭以為你肚子里揣著崽呢！”

    這個叫孔大嫂因?yàn)橛趾谟峙忠恢北黄偶以嵅。犃诉@話恨不得撕了許小北的嘴，但一想到抬屁*股座位就得沒，只好穩(wěn)如泰山地坐著。

    開始也罵了幾句，都沒用許小北吱聲就被周圍男青年給懟了，最后只能偃旗息鼓，閉上眼睛裝死。

    ……

    許小北好不容易挨到下車回家。

    進(jìn)院時候王桂珍手里的針差點(diǎn)把手指頭納到鞋底子上去。

    她一直以為小北陪老太太到縣上就是為了看看許正軍，沒想到人家拎著豬rou豬肝回來了。

    “這，都是你三叔給的？怎么拿這么多五花rou回來，得有四五斤吧？還有豬肝？咋了你三叔升官發(fā)財了？”

    王桂珍咋咋呼呼的，左右圍墻那邊頓時冒出幾顆人頭。

    “桂珍你三小叔子又給買rou了，還買了五六斤？”

    都說十里地沒準(zhǔn)信，這才沒到一里地，四五斤就變五六斤了。

    “桂珍你攤上這么個小叔子是真有福氣，要不說好人有好報呢，你對老太太好，人老三虧不了你。”

    王桂珍心下滿足，接過rou放到廚房去，結(jié)果一進(jìn)廚房，許小北就說rou是自己買的，不是三叔給的。

    王桂珍頓時覺得昨天打許小北打輕了。

    “你是不是瘋了！”王桂珍狠狠掐了許小北一下，壓了聲音質(zhì)問閨女，“咱往常一年都吃不了這么多rou，你要干啥，不活了？不過了？”

    她不敢大聲嚷嚷，剛接受了大家羨慕眼神的洗禮，不想現(xiàn)場翻車。

    畢竟家丑不可外揚(yáng)。

    許小北這么敗家，要是讓外人知道，就算她是個天仙，恐怕連豬八戒都不會要她。

    許小北跳腳躲著她媽那幾近癲狂的襲擊，小聲喊道：“媽，別打了別打了！實(shí)話跟你說，我跟我奶借了十塊錢做小買賣，我想賣糖霜花生，今天正好買到了rou，明天就順帶著賣點(diǎn)rou汁飯。這rou不是買來吃的，是賣的！”

    王桂珍差點(diǎn)心梗。

    “你奶借給你十塊錢？”

    “對，這事我爸也知道。”

    王桂珍不光要心梗，腦梗也快來了。

    這被孤立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王桂珍哀傷地立在原地，都顧不上下手掐許小北了。

    許小北倒是理解王桂珍的心情，趕緊哄她，“媽，這事我們也沒想瞞著你，昨天想說來著，結(jié)果你一直氣著，誰敢往你跟前湊？就尋思今天把東西買回來再說。媽你別生氣了，等我掙了錢，我都給你花。”

    手頭緊了一輩子的王桂珍可沒覺得許小北真能掙到錢。

    但生米已經(jīng)煮成大米飯，生rou已經(jīng)割到家門里，只有兩條消化途徑。

    要么吃，要么賣。

    她只能選后者。

    這些天她被許小北折騰得已經(jīng)筋疲力盡，索性擺擺手，“我可告訴你，掙不掙錢的再說，那十塊要是賠了，可跟我沒關(guān)系。”

    哎，萬般皆是命，半點(diǎn)不由人。

    愛咋咋吧。

    得了媽的默許，許小北把rou和豬肝泡到水里，而后回屋把眼一閉進(jìn)到超市里。

    剛進(jìn)去她就看到了消息通知：糧油副食類上線啦！

    許小北趕緊把家里所有現(xiàn)存的糧食種類都買了些，特意加了二斤大米和一袋土豆淀粉，還有一些做鹵rou的干調(diào)。

    把糧食裝在大挎包里，許小北一次性運(yùn)到廚房，分類裝到袋子里，還拿手給攪勻了，這才滿意地拍拍手。

    許老太這時過來溜達(dá)了一圈，問用不用幫忙，小北說不用，倒是從兜里把剩下那四塊多錢掏出來了，“奶，你要是不累就跟我媽幫我收花生去，先收十五斤。我在家做鹵rou，晚上咱們吃豬肝，用rou湯泡飯。”

    “還要做大米飯？”老太太笑瞇瞇地問。

    小北這會兒有點(diǎn)后悔昨天的莽撞行為了，不好意思地?fù)蠐项^，“有rou汁就不做白米飯了，我拿高梁米混著小米做一鍋，泡上湯一樣好吃。”

    “行，你慢慢折騰，我跟你媽去幫你換花生。”

    趁老太太和她媽出門，許小北又上線買了一小桶菜油倒進(jìn)油桶里，家里用油太過節(jié)省，每次做菜就拿棉紗團(tuán)在鍋里擦一下，做出的菜一點(diǎn)都不香。

    許小北先煮好豬肝，而后鍋里放油，油開放冰糖炒出糖色，丟了兩片生姜一顆八角翻炒一下又沖進(jìn)去些醬油，放進(jìn)焯好水的五花rou。

    等五花rou煸出油來，倒進(jìn)去足量的水，又扔進(jìn)幾樣調(diào)料去，蓋上鍋蓋燜上了。

    趁這功夫小北取了高粱米和小米先泡上，就拿著板凳坐在灶前，一心一意看著火候。

    許老太太跟王桂珍先去隔壁老姜家借了桿秤，姜家沒種花生，王桂珍就拿上秤到別人家轉(zhuǎn)悠去了。

    結(jié)果十五斤花生只轉(zhuǎn)了一家就收齊了。

    今年花生收成好，往供銷社賣還賣不上三毛錢，現(xiàn)在有人上門收，人家樂不得地給。

    許老太和王桂珍又跟人在外頭閑聊了會兒，聽見廣播放下工曲了，才拎著花生回家。

    離大門口還遠(yuǎn)呢，王桂珍就見著門前好幾個七八歲的孩子在轉(zhuǎn)悠，往自家院子探頭探腦的，也不知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