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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照日天劫(更新至12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3

分卷閱讀33

    發現自己裂創已深,血不知不覺淌了一地。他一拍大腿,也跟著放聲仰頭,笑得滿座變色,漸漸止停,紛紛目以輕鄙;偌大的廳里,只余劫兆斷斷續續的豪笑,旁若無人。

    文瓊妤含笑不語,等他笑得累了,才柔聲道:“人說:”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長百歲。‘我見到公子龍鳳之姿、終不下人,堪可托付,才想請公子幫這個忙;至于輸贏勝敗,倒沒怎么放在心上。世上有許多事,贏不一定是好,輸不一定便糟,適才道圣前輩也敗下一陣,誰敢說他敗得不瀟灑磊落、不令人心折?“

    劫兆聞言一凜:“她竟拿我與道圣道天生相比!”沉吟低回:“這個忙……我能不能幫?”

    忽聽岳盈盈低聲道:“沒有能不能,只有該不該、要不要。”

    劫兆愕然抬頭,見她凝眸直視,毫無取笑之意,不覺苦笑:“連劫軍與我三哥都給打趴了,我去只有丟人現眼而已。”

    “沒打過,誰能知道輸贏?”岳盈盈微微側首,認真的說:“況且我師傅常說:”譜不如師,師不如戰。‘實戰經驗最是寶貴,跟人好好打過十場架,勝過悶著頭苦練三年五載。男兒大丈夫,可不能未戰先怯啦。“劫兆聽得胸口一熱:”笨丫頭與文姑娘……都拿我當個正常人看!“他苦于六陰絕脈的異質,平日里自暴自棄慣了,諸事懶管,此際忽有種”不惜一身酬知己“的沖動,料想常在風總不能將自己殺死,把心一橫,起身束緊腰帶,大步入場。滿廳的私語sao動頓時一窒,投來無數詫異目光。

    劫兆隱隱有扳回一城的痛快,抬頭見劫英也是滿面訝然,美麗的大眼睛里既是擔心、復覺離奇,又似有幾分贊許般的驚喜,芳心可可,充滿了迷離復雜的情思,不覺精神略振,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沖著丹墀上的劫震一拱手:“父親大人,文姑娘的提議固然荒唐,所幸孩兒平日荒唐成性,也算旗鼓相當,請父親允許孩兒出戰。”

    劫震面無表情,捋須凝神,心中卻有無數念頭飛轉。

    他很了解宇文瀟瀟。玄皇是一名強者,在強者眼中,普世也只有強者值得尊敬;不足以贏得其敬意的,便只有挫斷足脛、俯首臣服一途……文瓊妤是個聰明的姑娘,長伴虎側,恐怕比劫震更明白。宇文瀟瀟性情孤僻,卻不是坐懷不亂、吃齋念佛的和尚道士,以她的美貌,若無令玄皇衷心佩服的大才,豈肯錯失于床第?文瓊妤想在蕭然海保住清白與地位,“帶回陰牝珠與否”極可能是決定玄皇把這名美麗佳人奉請上座、抑或收入寢居的關鍵,絕沒有撒手認輸的本錢。

    (既然如此,她為何點名兆兒代戰?)

    讓劫兆當眾出丑,折辱照日山莊或他“神霄雷隱”劫震的威名,或許能讓宇文瀟瀟覺得痛快;然而有常在風的鋒頭在前,這點小動作便顯得微不足道起來,恐難討好玄皇,反有激怒他的危險……文瓊妤啊文瓊妤!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劫震舒了舒糾緊的眉心,以手支額,試圖掩去思緒紛亂,不教泄漏半點。

    鄰座姚無義卻閑不住了,搓手揚眉,饒富興致:“老劫,讓你兒子試試吧!

    宇文世家凈派些女子前來,我瞧也不濟事。“商九輕俏臉陡寒,正要發作,卻被文瓊妤以眼神示下。

    劫震沒奈何,只得拱手道:“都依公公的意思罷。”

    姚無義樂不可支,俯身沖著劫兆說:“劫家老四!你若能打倒這廝,咱家另外有賞。”

    劫兆心中厭惡,面上卻笑得乖巧:“得蒙公公青眼,劫兆敢不戮力!”暗罵道:“最好你也一起下來,老子奪了姓常的那根棍,戮力插你個屁眼發青!”

    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緩緩拔出佩劍,眼見常在風棍尖觸地,直如淵停岳峙,周身竟無機可乘,這才隱隱生出怯意;心念電轉間,忽生一計。

    “常兄,請!”

    “劫兄弟請。”

    常在風踏前一步,橫棍搠出,劫兆的長劍應聲脫手,“鏗!”被擊落在地。

    這下不止全場傻眼,連常在風自己都愣了一愣。

    劫兆面色尷尬,直抓腦袋,腆顏道:“常兄,這……算是我輸了罷?”

    常在風一下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搖搖頭:“也不能算。一招未了,原做不得數的。”說著掖棍拾劍,雙手捧還。

    劫兆卻不接過,隨手指著對墻一柄以麝香木雕成的精致儀劍:“這劍入手太沉,我用著不怎么方便,常兄如不介意,兄弟換柄法器來使,或可多斗片刻。”

    劫家長房歷代均受教于天城山黃庭本觀,飲水思源,大堂上多飾有法劍、金絲麈尾、混沌太極圖等道儀,劫兆所指正是其一。

    常在風捧著他的佩劍,只覺鋒鍔精銳、入手甚輕,堪稱是劍器中的上品,無論如何都說不上一個“沉”字。劫兆被他一擊打落兵刃,內功決計不能說高明,改實劍以木劍,無異是自取敗亡。常在風滿腹狐疑,忽然想起方才棍劍相觸的瞬間,劫兆那斷續衰微的勁力,不禁一凜:“劫兄弟!你……可是身上有疾?”

    劫兆故意搖頭,笑容里滿是無奈。

    常在風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無誤,將兵器都放落一旁,正色道:“劫兄弟如不嫌棄,可否讓我號一號脈?”

    劫兆只差沒笑破肚皮,兀自苦忍,裝出滿臉的可憐相:“我是治不好啦!怎么,常兄很懂醫術么?”

    常在風笑道:“家師博涉世間百藝,文韜武略不說,舉凡書畫琴棋、醫卜星象、術數機關等,無不精通。眾師兄弟中我資質最差,也只粗略學了些醫理,劫兄弟如不嫌棄,請讓我試診些個。”

    劫兆暗笑:“琴棋書畫,我還吹含舔抽咧!盛華顏這么厲害,叫

    他去天香樓當紅牌好啦。”假惺惺地伸出手,一副被逼失身、含悲忍辱的死德行。

    常在風右手姆、食二指虛扣,末三指輕輕一彈,搭上劫兆腕脈,細辨半晌,不禁蹙眉:“劫兄弟,請恕我直言,你這……莫非是六陰絕脈的體質?”

    劫兆點頭,忽爾一笑:“便是絕脈,我家也還有其它技藝見人,常兄未必便贏了。”

    常在風微微一怔,也笑起來:“有志氣!那常某也不能藏私啦,必當全力施為才是。”摘下墻上那柄木劍交給劫兆,轉身對劫震長揖到地:“莊主,晚輩不才,想向您借一幅畫。”

    眾人順著手勢望去,見木劍旁有幅混沌太極圖,足有一人多高,軸幅寬闊,比兩臂平伸還長。

    劫震捋須揮袖,微笑道:“賢侄毋須客氣。這畫,我便送了給你罷!”命從人取下相贈。

    常在風拱手稱謝,指間用勁,將掛圖兩端的木軸抽出來,“唰!”抓著圖用力一抖,猛將圖畫卷起,卷成了一桿杯口粗細、六尺長短的紙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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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兄弟,我們這場只比招式,不比內勁。你若能逼我用上勁力,自然也算是我輸。”常在風紙棍一橫、掖于肘后,仍舊是棍尖指地的架勢:“我今日勢在必得,劫兄弟得罪啦。請!”

    這幅乃是當年劫震自天城山藝成歸來,因感念黃庭老祖授業之恩而繪制的,迄今已近三十年,上好的密繭澄心紙漸轉黃脆,常在風又卷得疏松,一棍擊出如何使之不軟不碎,確實是極端耗費內力;倚之對敵,那是沒半點余力可以加諸在敵人身上了。

    劫兆心里也不禁佩服起來:“這個常在風,當真是說得出做得到!”手捏劍訣、微微閉眼,仿佛又回到了夢里的小河洲上,心無旁騖,一劍輕飄飄地刺了出去。

    常在風見他這一劍來勢輕巧,偏又有種晃蕩沉搖的余韻,宛若風中飄羽,不覺脫口:“來得好!”半截紙棍戟出,后發制人的六本棍訣所至,棍尖貼著麝木劍的圓鋒棱脊交錯穿入,徑點劫兆的肩窩!

    此著曾于一照面之間分挫劫軍、劫真兩兄弟,旁觀的岳盈盈輕呼一聲,白皙的小手已按上刀柄。誰知劫兆眼猶半閉,腳下一停,居然歪著身子斜向后倒,棍式老于身前,硬生生差了鎖骨下的“筋池xue”一寸有余。

    常在風首度擊空,“咦”的一聲,倏然變招,紙棍改戳為掃;豈料劫兆身子還未仰盡,忽又彈了回來,低頭讓過紙棍的橫掃之勢,竟閃出了戰圈。這回眾人終于看出蹊蹺,還來不及驚呼,常在風以力盡歪斜的姿態,突然擰腰反撩,紙棍順著原來的軌跡“呼!”逆掃回來,速度竟快上一倍!

    眼看避無可避,驀地劫兆向前一撲,木劍斜掠常在風頰畔;紙棍再次從劫兆背上揮掃而過,三度落空。

    常在風驚異不定,不敢冒進,“唰!”一聲收勢躍開,才發現劫兆的身體似動未動、將行不行,雙腳竟都沒離開過三尺方圓之地,仿佛醉酒之人,又像鳥禽探步。便是這種忽前忽后、酒醉彷徨般的奇妙節奏,讓毫無花巧的六本棍法三度無功,反逼得常在風初次退守,重整攻勢。

    大廳里一片靜默。誰都知道劫兆不是運氣好,但誰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武功。

    劫兆一抹額汗,才發現雙腳有些發顫,卻難掩驚喜興奮。

    (夢里的事……全是真的!全是真的!)

    “這是什么步法?”常在風望著他,眼里有著方才所沒有的敬意,也使得脫口而出、不假修飾的話語,居然沒有一絲無禮挑釁的意味。

    劫兆又不禁多佩服幾分:常在風看出他并未使動一招完整的劍法,適才皆是以身法奏功。

    “這路劍法名為‘燭夜之劍’,‘燭夜’就是雞的意思。身形步法沒特別安什么名,硬要說的話,那就叫‘雞行步’好了。”

    常在風點點頭,想了一想,忽道:“劫兄弟,留神了!”搠棍彈出,一反常態,居然先發制人!

    劫兆想也不想,揉身迎上前去,“燭夜之劍”施展開來,整個人隨著吞吐閃爍的棍尖跳腳低頭,活像一頭拍翅昂叫的瘟雞,動作難看至極,偏能閃過常在風凌厲的攻勢。

    得月禪師看得片刻,口宣佛號,低聲道:“可惜!可惜!”

    “大師可是看出什么端倪?”寰宇鏢局總鏢頭方東起興致盎然,湊近低問。

    得月禪師搖搖頭:“常少俠這路六本棍當真練到了家,若有實勁,只怕劫四公子已輸了。總鏢頭請看。”指著激戰中的兩人:“劫四公子閃避靈動,但袍角發絲俱為棍勢所引,這是‘黏’字訣所致。常少俠若附勁力,四公子縱能閃過棍招,其間不過毫厘之差,必為棍勁所傷。倘若堂堂而戰,常少俠早已取勝。”

    這話說得明白,眾人卻都聽出了弦外之音。

    (若比勁力,常在風必勝無疑;眼下單比招數,豈非是劫兆更勝一籌?)

    思量間,忽聽常在風悶哼一聲,二度倒縱開來,左手虛掩丹田;劫兆站立不動,劍尖斜指,滿頭大汗,從態勢來判斷,居然是劫兆刺了常在風一劍。眾人再也按耐不住,廳里頓時掀起一片sao動,連戍守在外的金吾衛士都圍到了門邊,彼此之間交頭接耳,面上都有不可思議之色。

    姚無義越看越覺糊涂,居然“噗哧”一聲笑出來:“這……這到底怎么啦?

    人說‘招式機巧、宇內無雙’的解劍天都招數強,號稱‘內力剛猛、天下第一’的照日山莊內功高,現在倒著玩兒了么?“

    劫兆好不容易回過氣,撫胸喘息:“常……常兄得罪啦!兄弟……兄弟不是有意的。”

    他倒不是存心作偽,只是沒想到這劍居然能長驅直入,不偏不倚,正中常在風的丹田氣海。想是常在風為守誓言,不敢運起內功反震回去,饒是修為深湛,仍被戳得面色發白,疼痛可想一斑。

    常在風沒敢接話,暗提一口真氣運行周身,緩緩調息,搖了搖頭。“不妨。劫兄弟這一劍如棉里藏針,猝發于守勢之間,自反而縮、無聲無息,當真……當真是絕。這……也是‘燭夜之劍’么?”

    “這是‘舒鳧之劍’。”劫兆正色道:“舒鳧,就是鴨子的意思。”

    “果然如鴨子劃水一般,伏波之下,另有精著!”常在風點了點頭,忽道:“若劫兄弟手持利劍,我非但一敗涂地,連性命也已不保,按說該認輸才是。但我自入武道以來,一直以為世間招數之精,不出敝派山門之外!今日方覺愚謬甚矣,懇請劫兄弟賜教,為我一開眼界。”

    劫兆本想見好就收,轉念想起盈盈的言語:“……我師傅常說:”譜不如師,師不如戰。‘實戰經驗最是寶貴,跟人好好打過十場架,勝過悶著頭苦練三年五載。“眼角瞥見她正全神貫注地望向自己,美麗的眼眸里既是驚喜、又是關切,頓時胸口一熱:”說不定……我也有出人頭地的一天!“他在夢中練劍,若無神秘老人指點,有許多關竅不易明白,又無臨敵經驗可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