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護心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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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灝在一片草地上醒來,臉上是濕漉漉的感覺,混合著綠色的汁液以及他自己的血,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他的睫毛上濕漉漉地凝結著一層水汽,耷拉著他黑色的睫毛,影響著他的視線。 少年艱難地拖動著自己的四肢,用自己僅存的一塊干凈的布料擦了擦自己的臉,眼前的景色終于變得清晰明了。入眼是一片青翠,是昨日尋黑影的過程中誤入的一個叢林,叢林的距離村子并不遠,按理說他完全不必在這個地方待上那么久的時間,但是剛開始的他并不知道原來這是黑影“請君入甕”的計謀。 當日等他進入到叢林之后他就陷入了一個陣法之中,陣法中心是兇險的藤蔓,它們身上帶刺,又十分嗜血,等他進入了陣法中后,藤蔓們聞見了活人的氣息,紛紛對他發起了攻擊,幸虧他出門前身上帶了一把匕首,并且帶著從家中帶出來的一些防身武器,這才不至于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也幸虧這些藤蔓兇險歸兇險,但是仿佛什么東西的制約,削減了他們的力量,這種情況在他落單在迷霧森林第一次遇到變異藤蔓時一樣,他雖心存疑惑,但是此時卻分不出精力去探究這件事情,他與兇狠的藤蔓們斗爭了大半個夜晚,直到將它們都盡數斬殺,這才力竭暈倒了過去。 等到隔日的陽光射入茂密的叢林,他才恍然初醒,少年抬眼看向天空,竟然已經是隔日午時了。他咳了咳胸膛中憋悶的血腥氣,從懷中摸出了一根火折子,將火種扔到了藤蔓的尸體上,看著斷藤在火焰中熊熊燃燒,待到它們都燃燒成灰燼,他才撿起一根木棍撐著身體走了出去。 白日的村莊依舊如夜晚一般靜謐,感受不到一絲人氣,雖然家家戶戶還是閉門不出的狀態,但是少年走在路上卻敏銳地察覺到了村子的異樣。即使夜晚的人家早早熄燈就寢了,但還是能感受到人類的生氣,但現在的村莊中,他竟察覺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 少年覺得心驚,下意識他就聯想到了被他留在李成德家中的景筠,不知道他一夜未歸有沒有對方是否著急尋找他的蹤跡,也不知道江蘺后面有沒有回去找她。昨天在陣法中與藤蔓廝殺的時候他有想過用百花鏡聯系少女,但他卻意外發現百花鏡在這時候竟然失靈了,遂他只能暫時放棄聯系對方的想法。 但好在如今他已經順利逃離了叢林,法陣的約束也徹底消失,少年再次摸出了藏在胸膛心脈處的百花鏡,他在擺放的時候刻意鏡面向里,所以在打斗的時候并沒有碎裂,實際上,這一面鏡子不僅僅是一面可以通話的鏡子那么簡單,它同時還是出府前父母送給他的護心鏡,當初幸得父親的友人所贈,而父親又將全部的兩塊護心鏡都送給了他,希望他出門在外,好好保護好自己。 而他則在景筠生辰的時候將其中一塊鏡子謊稱百花鏡送給了她當做生辰禮物,當時的他也是同父親一般的想法,希望這塊鏡子能替他保護好她,除去自己的私心,她也是他如今師傅唯一的女兒,他有保護好她的義務。他此時很慶幸自己當初將鏡子送了出去,不然他現在可能已經聯系不上少女了。 少年擦了擦鏡面,對著鏡子呼喊道:“小師妹,你能聽得見嗎?我是宇文灝,小師妹,聽見了麻煩給個回應!” 就這樣重復了兩叁遍,令少年喜悅的是對面真的傳來了景筠的聲音,這說明他的鏡子還是有用的。 “承安師兄?你現在在哪里?!”景筠聽到他的聲音后略顯焦急地問道,透露出她此時情緒的不穩,她對于沒有及時關心到宇文灝的行蹤有些愧疚,昨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沒有精力去問對方的行蹤,本以為他應當已經回來,但直到白天醒來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沒有他的蹤跡,這還是宇文蘭走后她自己發現的。 景筠在院子中來回踱步,手中拿著少年送給她的百花鏡,她嘗試過通過百花鏡與對面的人說話,但是鏡子對面卻沒有一點回音。空蕩的院子在男人走后,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景筠不知道為何一覺醒來房子的主人李成德和他的女兒阿嬋都不見了身影,此時的她呆在這沒有人氣的地方心中莫名泛上來一種恐懼。 她原本想出去院子看看村子中的情況,即使這種行為并不被男人允許,但是她意外發現,她竟然走不出去這個院子,院子的周圍似乎有一層無形的屏障一般阻擋住了她的去路。正當少女慌亂之際,鏡子的對面傳來了人聲,是宇文灝在呼叫她。 ...... 在鏡中景筠與少年形容了她此時的情況,宇文灝接收到來自對方的信息后,眉間漸漸鎖緊,這個村子果真是在他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不小的變故,即使心底泛起擔憂,但是他告訴少女冷靜下來。 “小師妹,你先呆在院子里不要害怕,我現在就趕回去?!?/br> 少年讓景筠隨時與他保持聯絡,而他也加快步伐趕回了李成德的小院。 ...... 另一邊,昏暗的地宮中,宇文蘭依舊與黑袍兩人對峙著,殿內的熏香擴散充斥到里面的每一個角落,就算只是停留片刻,里面之人的衣物上都染上了熏香濃郁的味道,但是顯然點香人并不覺得,不適的只有宇文蘭一人。 “弟弟”在聽到對方訴說的故事中他抓到了這樣一個重點,在當年他生母離開宇文府后,從宇文陽澤的口中,他聽到過關于她另嫁的消息,也知道她后面有了另一個人的孩子,但是多年來一直都不知曉那孩子是男是女。 今日意外從這個自稱是他叔叔的黑衣人的口中知道了關于他生母的消息,他心中也并非全無感覺,但是再已經激不起他其余的情緒了。畢竟從很多年前,他就發誓與他們兩人一刀兩斷,橋路兩歸,雖然此次出界的任務的確牽扯到隱族,但是他會憑借自己的能力找到解開血沖詛咒的辦法,不會依靠那個女人。 黑袍對于宇文蘭的反應十分滿意,雖然對方并沒有表現出十足的興趣,但是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假裝鎮定呢,說不定這小子此時心中已經妒忌萬分了,那就正巧合了他的意。 “是啊,你的母親與我兄長生的孩子,雖然同母異父,但也算是你的嫡親弟弟了吧,我的這個侄兒自從出生就體弱,他的父母都太寵著他了,長到十幾歲竟然都沒有出過太初界,與宇文小侄豐富的游歷經歷不能相比。不過雖然你們從小并沒有見過,但是滄溟一直說很想見見他的哥哥呢,你說巧不巧的,你們兄弟倆都長得像你們的母親,這也是怪有緣分的?!?/br> 黑袍感情充沛地演繹著他的故事,但是他發現男人的表情自從剛才就沒有變過,甚至對于他的故事沒有半分的情緒波動,如果不是他的嘴角展現著譏誚的弧度,他都要以為對方沒有聽他說話。 但是黑袍依舊暗了暗眼眸,心中有一種被戲耍的憤怒,他終于明白剛才的情緒只不過是男人做給他的表現,實際上他生母與南滄溟的事情并沒有引起他的情緒波動。而他剛才還得意洋洋自覺戳到了對方的痛點,現在想來他簡直像一個丑角在一個小輩面前表演,這個認知叫他心中很是不平。 十多年中,自從從隱族出來后,他再也沒在別人身上受過這種氣,他一定要在對方身上報復回來。 黑袍低了低頭,眼神瞥向前方燃燒著的香爐,在暗處露出了一個捉摸不透的笑容。 宇文小侄啊宇文小侄,他本來不想在這里就使用這一招的,奈何你不配和,就不要怪我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