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50節
比起這兩位千秋歲的劍修,滄寰就缺一個能撐起滄浪劍門楣的太虛大能。 滄寰上一個太虛境的劍修,是墨君和靈虛子的師尊——無涯劍尊,也是滄寰的上一任掌門。 他老人家在幾百年前一次對敵深淵中重傷不治,已經羽化多年了。 滄浪劍就是由他所創,幾乎所有滄寰的弟子都要修習,如今已然成為滄寰弟子的必修課,但除了正兒八經的劍修之外,其他職業的弟子只是習劍來強健體魄而已。 無涯劍尊仙逝后,滄寰再無能掌握滄浪劍精髓的人。 滄浪劍一共五式,滄寰教習傳授前三式,后兩式由各峰峰主自行傳授。 墨君閉關多年,溫淮瑜一直都是隕星峰的代峰主,祁念一的第四式滄浪劍便是由他傳授的。 是的,溫淮瑜雖然是個醫修,但好像沒有他不會的東西。 隕星峰師門弟子四人,大弟子溫淮瑜是醫修,二弟子晏懷風是體修,三弟zigong凌州名義上是個法修,但祁念一瞧著他還是魔道修得更好一些,幺徒祁念一又是個劍修。 可以說一門上下,五花八門,沒一個一樣的。 但萬能的大師兄,什么都能教。 宮凌州和祁念一從未見過師尊,溫淮瑜雖說只是大師兄,但同他們的師父并沒有區別。 此前,溫淮瑜一直告訴她,以她現在的修為,還不夠修習滄浪劍第五式。 他總說還不到時候,也不知如今她修為已至金丹境后期,小重山越了三分之一,有沒有到大師兄認為的可以傳授的時候。 但這次溫淮瑜仍是搖頭:“還不到時候,小四。” 祁念一不解。 為了這最后第五式,她去偷偷翻過滄寰的藏書閣。 滄浪劍作為必修課,每一個劍招每一個細節都明明白白寫在玉玦上,在藏書閣中不知道有多少枚相關的玉玦,免費看,連靈石都不用付。 還有不少滄寰劍修交流的習劍心得。 祁念一發現,他們無一例外,都沒有學第五式。 她曾經猜測,該不會滄浪劍根本就沒有這第五式,或者是第五式失傳了。 但若是這樣,溫淮瑜也不至于騙她。 這對于一個一心劍道的劍者而言,實在太讓人心癢。 溫淮瑜卻是一下看穿了她的心思。 “真是令人驚訝,你居然也會沒信心?”溫淮瑜低聲揶揄,“想要劍式徹底圓滿后再去南華論道,是因為對現在的自己不放心?你從前可不會這樣畏手畏腳的。” 被一語道破,祁念一沉吟片刻。 “或許是有些。”她思忖道,“一無所有時,總覺得天地寬廣,無所畏懼。如今擁有的多了,反倒拘束起來。” 溫淮瑜用靈力溫了壺酒,將酒壺遞給她。 祁念一猶豫了下,便聽溫淮瑜意味深長道:“往日在家成天偷我的酒喝,還讓老二幫你頂包,如今給你,卻不敢接了?” 祁念一自己也覺得好笑。 她接過酒壺,暢飲一口后,長抒一口胸腔的郁氣。 確實,自從知曉了白澤傳說的真相后,她心中就像壓著一塊巨石,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己究竟是為何修行。 救渡苦厄的白澤被親手所救的人們殺死,分食,魂銷骨散不得善終。 人們卻在吃了祂的血rou后,飛升仙界了。 若飛升是修行之人的最終目的的話,那這樣得來的飛升,未免過于可笑。 她將白澤一事原原本本同溫淮瑜講完,溫淮瑜卻連眼波都未曾有過變化,似乎早有預料。 “大師兄,我能用白澤的雙眼,而且這雙眼睛對我沒有絲毫的排斥,我又會是誰呢?” 她有些迷茫。 溫淮瑜慢悠悠地煮起了茶,用的是前幾日景帝送他的中洲珍品茶葉春山醉,滿屋茶香氤氳,他倒了一杯遞給祁念一,被她一飲而盡,飲完還要說好燙,得了溫淮瑜“如此牛飲實在浪費”的白眼。 “我怎么不知,你還有叛離師門的念頭?”溫淮瑜斜眼看她。 祁念一滿臉無辜,不知溫淮瑜哪里得出來的結論,立刻反駁:“我從未有過。” “這便是了,你是令我頭疼的小師妹,是隕星峰成日里上房揭瓦下塌挨打的魔星,是這偌大王朝的帝姬,你有父親有兄長有師兄,如果這些還不能讓你明白自己是誰,那你的劍總能讓你想清楚。” 溫淮瑜聲音淡淡的,說話時總透露出一種似乎在嘲諷的涼薄感。 “你若心有不甘,就去找、去查,去憑自己的本事給白澤討一個公道,就像你二師兄那樣。”溫淮瑜說著,想起現在不知蹤影的晏懷風,又頭疼了起來,“你若不愿被卷入其中,那白澤之事本就與你無關,你又不是祂。” 他垂眸,眼神落在祁念一的側臉上,輕聲道:“但你若真全然不為所動,也不會因此而迷茫了,不是嗎?” 祁念一輕嗯了聲。 看完那卷手札后,她如今一閉眼,就會想到白澤被分食而死的場景,盡管未曾見過,光想一想,也覺得足夠觸目驚心。 她輕聲說:“我想讓天下人都知道,那些飛升的所謂大能老祖究竟做過些什么丑陋惡心之事,想讓他們都嘗到這份因果業報。不僅如此,我還想上仙盟,替被無辜封鎖在無望海的人問一句公理,替他們斬去那輪血月,想看著慕晚走上全新的人生,還有你我,大師兄——” 她回身看向溫淮瑜,唇角彎起。 “我還想讓鬼谷,讓仙盟,讓當初因為一個批命就將你我視為死物的那些人看一看,我們能活成什么樣子。” 溫淮瑜支著下頜,聽得竟然笑了起來。 “雄心壯志不小啊。” 祁念一點點頭,又悶頭喝了口酒:“酒壯人膽嘛,若是酒后都不立一些壯志,清醒的時候更說不出來了。” 溫淮瑜連連搖頭:“你平日不喝酒時,就已經夠膽大包天了,若是再喝點酒,指不定哪日要把天捅破了去。” “捅破了天,把那些飛升的人拽下來?”祁念一想了想,“似乎也不錯。” 她越說越沒邊,又被溫淮瑜一把拍上腦門,打了個趔趄。 “白澤一事所涉門派甚廣,都是曾經有過飛升修士的大宗門,底蘊非同一般,揭露此事,便如同將他們最深的丑惡翻出來給人看,對一個宗門聲譽是毀滅性的打擊,你若要做這件事,只怕他們都不會放過你,屆時,或許會被群起而攻之。”溫淮瑜提醒道。 祁念一從門廊圍欄上一躍而下,腳步歡快到稱得上凌亂了,也不知是心情好還是喝多了,背對著溫淮瑜在地上踩了一串凌亂的腳印。 她臉上翻著酒后的薄紅,歪著頭在非白的胸口蹭了蹭,其實也碰不到,但她突然就很想這么做,非白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寬袖落在她身側搖起光影錯落。 溫淮瑜看著她奇怪的姿勢,垂眸低笑,聽著她說: “大師兄,我找到我的劍道了。” 尋求大道便如同漫漫長夜中追逐黎明,極暗之時,總會忍不住迷茫,質問自己在一片黑暗中目的究竟何在。 好在,少年人迷茫時,還有傳道授業的親長能為之解惑。 這也是他們師門從不曾言明的習慣。 遠行前,總要到大師兄面前轉轉,或許也不一定非要說些什么,只消一同喝杯小酒,看看月亮,就足以安心。 她倒完苦水,拍拍屁股就走人,留下溫淮瑜一人在原地,喝完了整壺茶,竟覺得自己似乎真有些醉意。 許是這名為春山醉的茶,真能醉人。 他藏了一窖的美酒,總能看見老二和小四老鼠似的摸進去偷喝幾口,威脅老三在外面放風,又若無其事地打掃干凈現場,裝作無事發生的好笑樣子。 他們三個都不知道,其實他從不飲酒。 他輕笑一聲:“這醉鬼。” 溫淮瑜將杯中最后一盞茶一飲而盡,眸光晦暗不明。 或許,他真的可以在小四身上,找到一些問題的答案。 …… 臨行前,景帝十分大方地送了她一大堆稀罕玩意兒,靈石寶器丹藥一應俱全。 祁念一推說自己用不著,結果景帝指著自己鼻子:“那我一個凡人,更用不著了啊。一些零花而已,皇妹若是這么客氣,我就不高興了。” 似乎很有道理,祁念一便收下了。 一旁圍觀的蕭瑤游聽見“零花”二字時,留下了窮人的眼淚。 其實她怎樣也算不上窮,但是白手起家的人,看著祁念一和景帝這一家子散財童子的行為,總是覺得有些rou疼。 聽到蕭瑤游的所想,祁念一道:“確實是零花啊,我真正的家底不在這,在渠州。” 蕭瑤游思索片刻:“就是那個號稱天下靈礦出渠州的渠州?” 祁念一點頭:“渠州是我的封地。” 蕭瑤游就去自閉了。 這次南華論道的舉辦地點選了個非常微妙的位置,在中洲西洲漠北和涼州的交界處。 中洲是仙盟的本家,也有著昱朝這個最大的凡人皇朝,大大小小各類宗門數不勝數,如九轉音闕和凌霄宗都是大陸上極有威望的名門大派。 西洲則有著諸多的修仙世家,底蘊深厚的千年大族林立,雖然如今表面看著一派和諧,但內里早已暗潮洶涌。 漠北原是一片荒漠,如今已經完全成了魔修的地界。 而涼州和漠北毗鄰,中間僅隔著恒川沙漠。涼州已是大陸的極北之地,終年冰封不化,聚集著大陸最多佛修的感業寺屹立于涼州。 魔族和佛修之間的經年恩怨難解,漠北和涼州又太近,北方時常傳來一些不安定的消息。 這些不安定因素,讓這次的南華論道顯得更加刺激。 舉辦地在偃陽川,以她們的速度,乘金鵬前往,也正巧需要十日。 蕭瑤游看著地圖:“過了中洲之后禁飛,我們便不能再乘金鵬了,如此一來時間會來不及,最快的路線是乘金鵬到盧蘇城,那里有昱朝所設的飛舟點,隨后我們乘飛舟過去。” 祁念一看著她毫不遮掩地召喚出金鵬:“似乎是你在無望海收服的妖獸幼崽之一?” “是啊,當初還只是雛鳥,沒想到長得這么快。”兩人乘上金鵬,平地掀起颶風,不遠處,祁念一的親友們在向她揮手道別。 她拿出一把空劍鞘,朝他們揮了揮。 空鞘無劍,便是劍者遠行,一念山川。 待長劍歸鞘時,便是劍者歸家。 金鵬展翅時,后背寬闊得完全能容納兩個人并排坐下,蕭瑤游帶著她躺下,感受了一下金鵬的翎羽柔軟的觸感,祁念一就已經發現蕭瑤游的御獸之法和別人的相差甚遠。 通常只要一個修士元神足夠強大,是可以同妖獸簽訂契約,讓其成為自己的靈寵的,但以人類元神的韌度,也最多只能契約一只妖獸,并且妖獸對于修士而言,更多的像是一個消耗品。 修士能夠在戰斗時指揮靈寵輔助,或是以靈寵為代步工具,其實靈寵對于人類修士的幫助相當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