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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 薛翦端坐在馬車上,袖下雙拳緊握,修長的指尖幾欲沒入掌心。 “小姐,消消氣。你方才都沒吃東西,我們回府吃點吧?”小竹在旁用手為她扇風降降火氣,眉眼關切。 薛翦猶覺自己方才吃了虧,一身的不服氣。 靜默片刻,她突然打起車簾,對車夫道:“去魏府。” 第15章 欺負 “所以你這是承認了?” 魏老太爺一身灰藍長袍,黑白夾雜的長發一絲不茍地束著,手提長頸青釉壺正給各色花卉澆水。 一中年男子靜步走至他身旁,腰身微彎,淡聲道:“老爺,薛姑娘來了。” “翦丫頭?”他停下手中動作,偏頭往男子身后瞧。 果然見薛翦嬉笑著一張臉,還未行至跟前便甜甜地喊了聲:“外公!” 故將青釉壺交給一旁下人,眉目慈笑地問:“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您。”薛翦上前攙住魏老太爺的手臂,同他緩緩走到桌旁坐下。 魏老太爺卻沒答她的話,只神情探究地盯了過去。 到底叱咤沙場多年,周身氣度凌厲,雖是瞇眼笑著卻讓薛翦陡然生起幾分怯意。 連忙心虛地補了一句:“順便在這等等啟珧,有些事情想問問他。” 見她說了實話,魏老太爺從鼻腔里哼哼了兩聲,“你這丫頭,又闖禍了?” 每回闖了禍便跑來找啟珧合計,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是誰教壞了誰。 他擰著花白的眉毛,看著嚴肅卻未生怒意,道:“跟外公說說,這回外公幫你參謀參謀。” “沒有!”薛翦拉長嗓音,語氣狀似撒嬌道:“外公你就想著我點好的不成嗎?” 還不待魏老太爺再開口,她又倏然站起了身,略微尷尬地摸了摸后脖頸,“外公,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么好吃的,有點餓了。” 此話一出,魏老太爺也沒再多留她,只尤為嫌棄地擺了擺手,像是趕她走一般,“去吧,別在我這擾清凈!想吃什么叫下人給你做。” 傍晚時分,太陽收了毒芒,斜斜灑下一片金粉余暉,有如美人頰上紅暈。 魏府東院的小花園內假山嶙峋,形狀各異,有的似利斧,有的像騰空而起的蛟龍,四周盆景錯夾其中。 再往前便有一座雅致的小亭子,屋頂四角尖尖翹起,宛如一把倒置的紙傘。 薛翦翹著二郎腿斜躺在亭中長椅上,雙袖掩面小憩,樣子著實怪異。 “聽洪叔說你很早就來了,出什么事了嗎?” 一道清澈爽朗的聲音從身后乍然響起。 薛翦起身,回過頭。 魏啟珧身穿一襲青綠窄袖衣袍,似是剛習武回來,面色紅潤,神采奕奕。 “你來了。”薛翦定睛打量了他一會,并非休沐卻未著學子服,該是偷偷溜去習武了罷。 她移開眼睛,復退兩步坐到長椅上,“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聞言,魏啟珧眼底光亮一片,奇道:“誰啊?” 京中還有能讓阿翦上心的人。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他也在停云書院,興許你識得。” 話落,魏啟珧無聲一笑,語氣充滿曖昧:“我們書院的人可多了去了,不知你要找的是何方神圣?” 見他打趣,薛翦也未生氣,只不咸不淡地說:“那人一副自由散漫模樣,身量約莫比你高上幾許,雙眸狹長,身上掛著一枚白玉。” 關鍵是,說起話來能氣死人。 話音剛落,便見魏啟珧眉尖輕蹙,嘴邊笑意一點點褪去,面色陡然一沉,“你是說......李聿?” 依她所言,全書院除了李聿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他就是李聿嗎?”薛翦低低道了句,似是自語。 七年前,她在寒冬臘月里被李聿拉入池水,侵一身刺骨寒涼。 “便是談起虧欠,怎么都是他虧欠了我吧?”憶起往事,薛翦氣極反笑,按在石沿的手微微攥起。 魏啟珧見她神色不明,心里早已有了幾分猜測,遂走近幾步坐到她旁邊,語氣急切:“李聿他怎么了?他欺負你了?” 依他的架勢,仿佛只要薛翦點頭,他便能立刻沖去李府好好教訓李聿一頓。 薛翦又如何不是? 若非她應了嘉陽不去招惹李聿,以她的氣性自然要親自尋機會整蠱李聿一番,好報今日吃下的口頭虧。 可她到底需要嘉陽幫她解決曲嬤嬤那個麻煩,目的未達之前,等閑不能毀約。 薛翦指尖松了松,抬手理去額間碎發,繼而扭過頭沖魏啟珧扯出一抹清笑,“沒有,你權當我沒問過,我先回去了。” 說罷便起身往亭外走。 魏啟珧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逐漸在日落中化為虛無,心中的疑慮卻靜然升起,雙拳微握。 夜色融融,燈火昏昏。 李聿罷下手中狼毫,揉著手腕將身子往后一靠,“讓你查的賓客名單可查到了?” 話音落下,陸衡隨即從懷中取出一紙信箋,輕輕遞到書案前,卻被李聿抬手攔下,“你念吧。” 他今日逃學被先生告到了李知那,一回府便開始抄書,直至方才將將抄完,實在頭疼不堪,一個字也不想多看。 陸衡聽言收回了手,將信紙攤開,對著長長的名單深吸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