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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盛安璽古怪的笑了一下,“可有時候發生的事情就是這么離譜。說不定李道自己也恨不得死在瓷窯里,死在地底下的洞里吧。” 林青山的嘴動了一下,又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他想到了嚴賦的報復,想到了趙默凄慘無比的死狀。 那種強烈到不能允許仇人得以善終的恨意,絕不是一句活著就好能平息的——李道在接下來的日子,必然活得不好。 “人清醒過來了,自然就想著要回家,他找到了有人的地方,想辦法把自己打理得像個人樣兒,去向他們求助,最終克服了種種磨難,回到了自己的家。” 盛安璽看到林青山的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表情,忍不住嗤笑,“你還是這么天真。” 彌月的心沉了沉,他想起了林博因說過的那句話:一個人,在他以為逃出了地獄的時候,他其實才剛剛把一只腳伸進去。 “李道千辛萬苦地回到老家,結果發現他的兩個兒子都不見了。小叔小嬸說兩個孩子離家出走,還給他看他們報警的證據……他不能懷疑是他的小叔小嬸謀財害命,雖然他家的房子已經被這兩個人歸為己有。但是整個村子的人都能給他們作證,他們確實曾經發動村民,到處尋找這兩個孩子。” “至于他們具體是怎么找的,又找了多久……這就沒人說得準了。有人說找了一個月,有人說找了兩個月,反正就是沒找著。” “他的小叔小嬸已經把房子賣給別人住了。那家人在當地勢力很大,李道根本沒辦法把房子拿回來。跟他們要賣房子的錢,他的叔嬸就說找孩子的時候都花光了,要請人幫忙,要出門到處打聽,這些都是要花錢的。” 林青山忍不住罵道:“這些卑鄙小人……這不是趁人之危嗎?!” “是啊,就是欺負人。”盛安璽聳聳肩,“可是他能怎么辦呢?他的叔嬸因為賣房子的原因,跟這一家有勢力的人家攀上了交情,哪怕李道去告,他們也不怕。” “李道后來只能住到村外一個沒人住的窩棚里去。想方設法的繼續找孩子。孩子還沒有線索,又發生了一件糟糕的事,他發現他得病了。是某種皮膚病,他全身都長出了白色的牛皮癬一樣的東西,又癢又疼,尤其入夜之后,那種疼一直疼進了骨子里。” “村里的老大夫心軟,答應給他看病。但他只是個鄉下大夫,醫術有限,別說治,見都沒見過這種病。” “村里人都說他是得了麻風病,后來村里的老大夫出來辟謠,說只是皮膚病,讓大家不要驚慌。但是大家都在傳,說那種病是會傳染的,都害怕自己會被染上……這個流言是不是他叔嬸傳出來的,已不可考。總之,結果就是大家都相信了,那是一種可怕的傳染病。” “他被攆出了村子,像個乞丐一樣,東躲西藏的過日子,村里人看到他,都會打他,罵他,還朝他吐口水。小孩子沖著他扔石頭……” 林青山聽不下去了。 這一次,換成了彌月握住了他的手。 盛安璽卻神色不動,依然是一副冷淡的口吻,“后來,附近村子里的人也都聽說了,說那個村子外面住著一個瘋子,到處找兒子。然后……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吧,他終于打聽到了一點兒消息,說阿呆是讓家里人找到,接走了。李成明是被他的叔嬸兩口子給賣了……至于賣給誰,這就沒人知道了,只知道買主是云臺那邊的人家。” “李道就一邊要飯一邊去找兒子,他找了好多年,終于找到了。他發現原來買走了他兒子的那個人,就是當初跟他一起上山的老喬。” 盛安璽有些嘲諷的笑了起來,“想不到吧?這個人的善心,總是用在這么……讓人想不到的地方。人性啊……” 林青山默然。 “你沒發現嚴賦在濱海市這么鬧騰,卻沒有碰過喬家嗎?喬家甚至沒有人提起。就那么安安穩穩的被放過了……” 林青山對濱海市的有錢人家了解的不多,但嚴賦攪風攪雨的時候,確實沒有人提起過什么喬家。 “喬老收養了李成明?”林青山在記憶里搜索自己對喬家有限的了解,“我記得喬家只有一個兒子,就是那個管著拍賣行的喬讓……” “就是他。”盛安璽懶得等他繼續往下猜,直接解開了謎底,“喬讓就是李成明,是不是沒想到?” 師徒倆確實有種意外的感覺。 “這么說起來,嚴賦就是當年的阿呆?” 盛安璽又說:“其實說起來,我跟嚴賦還是親戚呢。我母親的娘家也是S省的大戶,她的一位堂弟,家里出了妻妾相爭的事情,就禍害到了孩子頭上。阿呆是被人拐賣,自己又逃出去,最后被李道撿到的。” 林青山和彌月都聽得有些發懵,這個世界真是挺小,兜兜轉轉之間,才發現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往往出人意表。 “李成明被喬老帶走了,阿呆被家人領回去了。不過剛回去的那些年,他跟他mama的日子過的很辛苦。他爸不管事兒,一門心思的看重小三。阿呆的腦子又不好使……不過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傻子,后來也慢慢治好了。” “腦子治好了,心計也就回來了……嚴賦一成年就聯系上了他的爺爺,不知怎么就得到了爺爺的歡心,他的日子就是這么好起來的。” 林青山這個時候想到了嚴賦出國留學的事。他曾經疑惑過,嚴賦到底是得到了什么人的資助,才能出國去讀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