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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在下,客棧外面又是樹林,何況深山老林里也沒有路燈,這樣的環(huán)境里要找一只猴子,確實不容易。 彌月趴在欄桿上看了一會兒熱鬧,一轉(zhuǎn)身,見老貓仍靠在門框上,有些無聊地擺弄著手里的打火機。 見彌月看過來,他挑了挑眉,臉上露出一個很溫和的表情,“不用擔心,跟咱們沒什么關系。” 彌月心想誰跟你是咱們?! 老貓好似沒有察覺他臉上疏離的表情,又面帶微笑的問了一句,“你見到他們說的那個……沒有?” 顧忌著樓下就有人,他沒說出猴子兩個字。 彌月?lián)u頭,又探頭往樓下看了兩眼,“他們?nèi)诉€不少。” 老貓?zhí)鹗郑葎澚艘粋€手勢,“這個數(shù)。” 彌月吃了一驚,“你怎么知道?” 老貓笑而不語。 彌月心里對這個人又多了幾分戒備。 王小虎派出來對付他的,怎么可能是簡單貨色?至于什么礙于面子不好直接拒絕王小虎的話,彌月原本也沒信過。 彌月擺擺手進了自己房間,“既然跟咱們沒關系,那就早點睡吧。” 老貓在他身后嗤的笑了一聲,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彌月假裝沒聽見,關上房門之后才皺起了眉頭,覺得自己身邊帶著這樣一個心思不明的人實在累贅。 但他一時間還真是拿這人沒辦法。 彌月躺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兒愁,到底也沒想出什么辦法,只能先關燈睡覺,畢竟明天還要趕路呢。 他這邊剛有了睡意,就聽見小貓頭鷹咕咕叫喚了兩聲。一睜眼,就見一道黑影順著窗臺跳了進來。 就算知道這是大毛,彌月也還是被嚇了一跳。 “怎么了?”他伸出手下意識地去按床頭燈的開關,指尖快要碰到開關的時候忽然反應過來不能開燈,連忙又縮了回來,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大毛?你剛才去哪里了?” 窗外雨還在下,微弱的天光透進來,大毛的身形在這樣昏暗的光線里顯得有些瑟縮,好像它隨時都在防備會有打罵落到它的身上。 “給你的。”它湊近了一些,討好的朝著彌月伸出手,“這個給你。” “什么?”彌月看不清它手上有什么東西,但他聽出大毛的聲音里帶著喜氣,好像它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事,迫不及待的等待彌月的夸獎。 彌月的掌心里多了一個核桃大小的東西,圓形的金屬制品,并不沉,像是什么空心的工藝品,表面還有凸起的花紋,因為被大毛握著而透著些許的暖意。 彌月怕開燈會引來樓下那伙人的注意,干脆拿被子蒙住頭,打開手機照明,結果燈一亮起,他自己就被嚇了一跳。 “這是……從他們那里拿的?”彌月的聲音都有些抖了。 燈光下,彌月手里的金屬制品泛著青黃色的微光。 這是黃金的顏色——千百年前受冶煉技術所限,黃金所能夠達到的最高純度所呈現(xiàn)的顏色。 這是一個金質(zhì)的鏤空熏香球,繁復華麗的卷草紋,在兩個半圓閉合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圈熟悉的圖案:一個站立的人形,身后跟著一串動物,有的大些,有的小些,形態(tài)各不相同,但卻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昂首挺胸,仿佛是跟隨在人類身后的士兵。 不用再看第二樣,彌月就知道這一定是從犀山墓葬群里偷出來的東西。 這個人類帶領獸群前進的圖案,靈犀山研究所的每一個人都非常熟悉。它曾無數(shù)次地出現(xiàn)在各種代表著犀山文明的器具和殉葬品上。 根據(jù)有限的資料推測,它應該是犀山部落的族長專用的圖騰,具有某種特殊的含義。 大毛搓搓手,有些緊張地點點頭。 它吃了彌月的食物,是用這個東西來向他表示感謝的。它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有什么用,但養(yǎng)它的那些人顯然很寶貝它,于是大毛理所當然的覺得這東西挺重要,重要到足夠用來表達它的謝意了。 但彌月的反應讓它有些緊張,它呆呆的看著彌月,不知所措地搓了搓爪子。 彌月輕輕舒了口氣,“大毛,謝謝你。” 大毛就松了口氣。 它眨巴眨巴眼睛,小聲說:“不用謝,你給我吃的了。” 彌月伸手在它腦袋上摸了摸,“先別出去了,我怕樓下那些人還在找你。” 這句話大毛聽懂了。它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人類,但是他能聽懂它說話,還給它東西吃。能選擇的話,它還是愿意留在這里。 彌月卻覺得這真是……天上掉下來一個燙手的山芋。 他問大毛,“樓下那些人手里還有這樣的東西嗎?” 大毛想了想,點點頭,“還有盤子和碗,黃的白的都有。” 它跟人類生活了很久,基本的生活用品它還是認識的,也能勉強分清顏色,但更細致的分類,它就不懂了。 彌月的心又是一沉。 近幾年來,隨著犀山遺址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熟知,流入收藏市場的代表了犀山文明的各類藏品也越來越受到藏家們的追捧。 于是,出現(xiàn)在靈犀山附近的鬼鬼祟祟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彌月也曾參與過幾次大規(guī)模的搶救性發(fā)掘,但在現(xiàn)實生活里面對面地撞上盜墓賊,對彌月來說,還真是第一次。 彌月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帶著東西從他眼皮底下溜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