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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蔣昌俊扭頭見蔡炳坤上車,道,“蔡醫生,你可真受歡迎。” 蔡炳坤看一眼常相思,見她歪頭,精神不振的樣子,道,“大家只是愛開玩笑。” 常相思想著自己的事情,耳邊有些冰涼的感覺,卻是蔡炳坤遞過來一瓶水。 “喝水吧!”蔡炳坤微笑著看常相思,春光里,他眉眼清俊動人。 常相思接了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謝謝。” “跟我還客氣?” 常相思將水塞包里,聽見前座蔣昌俊憋笑的聲音,狠狠用腳蹬了一下他的椅子背,“開車走啊!” 一行三輛車在敞亮的大路上飛奔,兩邊菜地里綠油油的小麥和黃燦燦的油菜花,偶然有一片反光的池塘。 車行不過二十分鐘,繞過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流,便是大灘。一片鵝卵石灘環在河流轉彎的地方,不少人家帶著小孩、水桶和鏟子玩耍,也有一些人已經開始在岸邊架魚桿。 “我把車停那塊,那兒有家農家樂,咱們釣了魚就去那邊現做現吃。”蔣昌俊指點方位,“你先去逛,我去占個好位置。” 常相思等車停,開車下車,背了背包,對蔡炳坤道,“炳坤,我在附近逛逛,你和蔣光頭他們一起玩會兒。” 蔡炳坤道,“你的魚竿,我先幫你架起來。” 常相思點頭,轉身走入石灘邊的一條小路,這是她記憶中回家的路。 蔡炳坤打開后備箱蓋子,拎出漁具,蔣昌俊看他有些失落,伸手拍拍他肩膀,“哥們,你在追我同學呢?” 蔡炳坤沒否認,蔣昌俊拖出自己的簡易魚竿,道,“她這人有點別扭,你這樣委婉是不行的。” 蔣昌俊領著蔡炳坤走向河邊,鵝卵石路不好走,速度慢,走到近水邊的位置,找了個流深水緩的好位置,他將包架在石灘上,摸煙出來抽。他將煙盒遞給蔡炳坤,蔡炳坤搖頭道謝,默默打開袋子,抽出魚竿組裝起來。 “常相思長得好看,我們讀書的時候喜歡她的人特別多。”蔣昌俊吐著煙圈,“但是沒人敢追她,只天天纏著我問東問西。” 蔡炳坤看一眼蔣昌俊,道,“你和她也很多年沒見了,人是會變的。” “嘿,骨子里的東西可變不了。”蔣昌俊胡亂笑著,“她這人看起來有點冷,不怎么愛跟人說話,成績又好,和人交往接觸都保持著距離。” 蔡炳坤又擺弄著餌料,一個個捏好放在小盒子里,“你這么了解她,怎么不追她?” “哦,她要看得上我也行啊,我不挑的。”蔣昌俊抽完一根煙,見蔡炳坤眼神凌厲看著自己,哈哈一笑,“開個玩笑而已,你這么緊張?” 蔡炳坤將餌料掛在鉤子上,甩入河水中,魚竿架起,打開小馬扎坐著慢慢等候。 蔣昌俊抽完煙,坐到蔡炳坤旁邊,“說老實話,她不喜歡你,你沒戲。” 蔡炳坤看著隨水流飄蕩的魚線,“我知道。” 常相思步行了約莫一刻鐘,穿過一片麥田,便見了熟悉的青瓦房,她深吸一口氣,停了片刻才繼續往前走。 家門口的樹木長大了好幾圈,地上落葉好幾層,屋前野草比膝蓋還要高,青瓦上居然也長了一些草起來,這房子看起來荒了許多年。 常相思心急,快步走過去,果然見屋檐破敗,木頭窗戶朽壞了。她在屋檐下站了好半晌,聽著耳邊鳥的叫聲,有點無措。 她左右看,附近有幾個新修的三層小樓,沿著小路走過去,小樓前幾個人婦女在聊天,見她走過來,張望了幾下。 常相思記得最年老的那個,道,“大婆,我是常相思,你曉得我爸媽去哪里了嗎?” 年老的婦人看了常相思許久,才道,“你是常大的閨女,相思啊?怎么都長不一樣了啊?” “大婆,是我。”常相思有點急,“他們不在——” “好多年都不在了。”大婆起身,“走的時候把地送給我種的,說不回來了。” 常相思傻眼了,又是悔又是恨,大婆道,“鄭家那個從牢房里出來了,天天躺你家門口打滾,要你爸媽負責養她后半輩子。你爸老實人,跟個女人掰扯不清楚,就帶你媽進城去了。我有時候去城里賣東西,會看見你媽,在農貿市場門口擺了個豆腐攤子——” 常相思馬上沖大婆鞠躬,“謝謝大婆。” “相思啊,你怎么這么多年都不回來呀?”大婆搖著頭,“你媽一說起你來就哭得傷心,想去找你又怕你不高興,后來就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了。你這個女娃,怎么那么狠的心呀?” 常相思忍住傷心,和大婆再見,沿路返回,穿過麥田的時候,聞著熟悉的青草香味,沒忍住淚流下來。 常相思回到大灘口,遠遠就見蔣昌俊和幾個男女嬉鬧,在石灘上挖沙找螃蟹,蔡炳坤遠遠站在水邊。 她走下石灘,吹著河邊的涼風,等眼睛不那么干澀后,走到蔣昌俊身邊,“釣著魚了嗎?” “沒,不容易釣的,等著吧!”蔣昌俊話剛說話,就聽見兩個女生的驚呼,卻是蔡炳坤扯起魚竿來,一尾銀色的魚活蹦亂跳。 蔣昌俊有點尷尬了,“這么快?” 常相思道,“我爸媽不在家,說是進城了,我想先走,去找他們。” “你有意思沒意思啊?”蔣昌俊道,“剛出來,還沒玩就要走?不行,得吃了午飯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