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 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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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她對櫻桃情有獨鐘,事后讓三勤選了新鮮的送給她,結果被她連果帶盤給了趙程謹。 原來,她竟是不能吃櫻桃的? 氣氛凝了一瞬,局勢開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由于對方完全沒有踩在點子上,新君的注意力也被帶歪:“為何不能吃?” 阮英珠跟著起身:“啟稟陛下,其實小妹小時候是能吃的,可有一次,府里送來了一大筐自肅州櫻園產出的櫻桃。原本玉門關不產櫻桃,但肅州有一處地段得天獨厚,恰好辟出一片土地氣候都適合種植櫻桃的園子,種出來的果子個大鮮甜,相當美味。” “她年紀小把持不住,竟一個人偷偷將櫻桃全部吃光,結果因過量食用發了敏癥,渾身發癢痛苦難當,從那以后,她便徹底與這果子絕緣了。” 說到這,阮英珠笑了笑,把話又繞回來:“所以末將見她來參加櫻桃宴,面前還擺了櫻桃,還以為是她來了長安,連體質口味都跟著變了。如今看來,倒像是陛下與娘娘盛情難卻,這孩子年紀小,也不敢拒絕。” 座下,好些掌家的夫人們尷尬得都想替皇后的用腳趾頭摳出一座皇宮。 試問她們誰瞧不出那告罪的奴才不過是個頂包的。 可惜,出手出早了。 這欲蓋彌彰的,搞得現在更尷尬了…… 謝清蕓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云玨,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們曾在教舍中說過櫻桃宴的事。 那時,她和阮茗姝還暗諷過云玨沒吃過櫻桃,又在她說自己不愛吃時生出鄙夷,認為是借口。 原來,她是真的不能吃,大概也不愛吃了。 如今想來,她們當日的炫耀諷刺不是很傻? 尹敘靜坐席間,一邊聽云家夫婦道出原因,一邊觀察云玨,眼神深邃。 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在這頭擔心她會因櫻桃宴上被擺一道,得到不好的櫻桃而心生委屈的時候,她大概在琢磨怎么樣才能禮貌的拒絕這些櫻桃…… 他到底是為了什么在cao心這些呢…… 在場之中,大概只有阮茗姝沒有留意到眼前的情形。 她陷入了慣常的糾結中——她姓阮,她也姓阮,jiejie叫她jiejie,可她根本沒見過這個jiejie啊,這到底是哪里的jiejie…… 等等,那她和云玨算什么關系了? 第66章 .11.20【一更】“不許笑我——”…… 云玨面前的櫻桃被撤了下來。 可櫻桃宴的主角之一就是櫻桃,阮皇后撤了云玨的櫻桃,正琢磨著要用什么來替補,云朝毓那頭便先替皇后解了圍。 “陛下與娘娘一番盛情,小妹是無福消受了。不過,得知末將將前往長安復命,母親將今年新成的果酒送來長安,剛巧與大軍隊伍同時抵達,如今東西就在園外候著。” 果酒! 云玨一聽這個,立馬忘了被櫻桃支配的恐懼,興奮起來。 皇后一聽,也非常高興總算有個東西能找補,連忙說:“既是家鄉之物,想來阿玨和阿瑾一定也非常懷念,陛下,不如讓人快快呈上吧。” 乾盛帝總算給了一次回應,點點頭:“也好。” 很快,內侍引著候在園外的人進來,果真是幾大壇酒! 為了長途運送,酒壇結結實實被架子護著,四個大漢合力拆了半晌才拆出來。 “哇……”云玨眼神都直了,阮皇后看在眼里,掩唇輕笑:“原來阿玨也喜歡杯中之物?這好辦,宮中珍藏了不少御酒,回頭讓陛下賜下一些去將軍府。” 乾盛帝早已恢復了鎮定姿態,順著皇后的話點點頭:“不錯,朕此前便說過,你二人來長安后,只管同在家中一樣,莫要拘束,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皇后便可為你們張羅。阿玨喜歡飲酒,宮中上好御酒隨你挑!” 他這么一說,云朝毓就坐不住了:“陛下!這萬萬不可。” 乾盛帝的笑容凝了一下,復又正常:“此話何解?” 眾臣看在眼里,只覺圣人這話更像是在說:哦,你家的酒喝得,我家的就喝不得? 云朝毓:“陛下有所不知,因隴西往來者多為西域商販,最盛產的便是西域各地的甜瓜,當地氣候特殊,瓜果都格外鮮甜,早年間,府上便有了采摘最新鮮一批鮮果釀酒的習慣,釀酒技法也是自家研究出來的。” “因果子極好,釀出的來果酒亦甜美香醇,小妹非常喜愛。但也不知為何,她只適應這等甜果酒,換了別的,反而不勝酒力。” 乾盛帝挑了挑眉:“哦?聽云校尉這么一說,朕倒是有些好奇這果酒了。”說著,他給身邊的內侍丟了個眼神。 內侍忙不迭去張羅新的酒具,不一會兒,下方各席皆擺上了新的酒盞,卸下來的果酒被分裝入瓶,送往各桌,自然也包括云玨這頭。 原本,席間的氛圍因忽然出現的云家人一度微妙變化,可當醇香四溢的果酒入盞后,竟輕易的勾動了眾人的注意力。 這酒……真香! 乾盛帝平日里也喜歡小酌幾杯,淺嘗輒止,所以并不喜歡烈酒,這果酒令他眼神一亮。 “朕雖未親臨西域,也曾聽聞當地因日照遠勝中原江南之地,早晚氣候相差亦極大,以至于盛產的葡萄瓜果都格外鮮甜。不過,往日里也有西域進貢而來的瓜果入菜釀酒,可較之眼前這盞,似乎又有差別。” 阮英珠輕輕一笑,主動答道,“陛下有所不知,鮮蔬果子本就不易長時間運送,所以西域送往長安的果子,往往要在成熟之前摘下,沿途上以人為之法繼續保存增熟,使其抵達長安之時,達到既可以直接食用,亦有可存之期的程度。只不過,這種手法,遠不如果子長在原處直至成熟的滋味,是為應付長途運送的無奈之舉。” 圣人看著阮英珠,亦笑了聲,轉著酒盞,令盞中香醇輕輕搖晃:“是啊,從長安至西域,千里之途,真是讓人無奈啊。” 聽著乾盛帝的話,尹敘盯著面前的果酒,眸色深沉。 阮英珠和云朝毓對視一眼,兩人抿唇笑了笑,沒有回話。 乾盛帝轉而對眾人道:“今日櫻桃宴,有鮮果在前,美酒在后,眾愛卿莫要拘束,暢用暢飲。” “——謝陛下。” 終于可以喝到啦! 云玨怎么都沒有想到,今日不僅不用吃櫻桃,還有最喜歡的果酒可以喝,就差把高興兩個字寫在臉上。 尹敘原本還在思索今日的局勢,結果無意轉眼,就見云玨珍愛的捧著一盞果酒,正小口小口的呷著,臉上全是滿足,他滿心的思慮都在這一刻淡了些,嘴角輕輕揚起。 有時候,像她這般容易滿足,事事都簡單,大抵也是一種幸福吧。 第一日宴席散去后,云玨迫不及待從席間沖出來,撲棱棱沖向哥哥嫂嫂。 “大哥大嫂——”她一把抱住大嫂阮英珠,圈著她的脖子興奮地蹦蹦跳跳:“我好想你們呀!” 趙程謹跟在后面,一臉嫌棄的掃過云玨,又對著云、阮二人搭手見禮:“表兄,表嫂。” 阮英珠掃了趙程謹一眼:“聽阿玨在信里說,你路上不大好,現在如何了?” 趙程謹微微一愣,看了云玨一眼:“表、表姐說的?” 云朝毓:“是啊,這丫頭往家里送了信,說的可憐兮兮的。” 趙程謹總算回過味來:“那此次南下……” 云玨跳著轉過身:“我送的信呀!” 趙程謹眼睛都瞪直了:“你……”你什么時候送的信? 云玨看向哥哥嫂嫂:“你們是看到我的信才動身的嗎!?” 云朝毓正欲開口,目光陡然一厲,轉向一旁。 不遠處,其他人都已各自散去,卻有一身形頎長相貌俊美的青年正往這邊看。 云玨順著大哥的眼神看過去,立馬扯了扯云朝毓的袖子:“大哥,他是尹敘!” 尹敘? 阮英珠顯然也知道這號人物,看了眼趙程謹——他就是云玨特別喜歡的那個尹敘? 趙程謹在心里長嘆一聲,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的確在寫給隴西的家書中提到過。 尹敘見云朝毓看過來,禮貌的頷首示意,然而,云朝毓并無太多熱情,表情淡淡的回應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云玨察覺到兄長眼中的默然,興奮頓時折半,等她再看過去時,尹敘已經轉身離開。 “尹敘……”云玨喃喃的念了一聲。 阮英珠聽到了,伸手在小姑娘臉上捏了一把:“方才還口口聲聲說想我們,轉眼心思便飛到了旁的郎君身上,我看你那些思鄉之念,八成也是摻了水的。” 云朝毓沉沉的“嗯”了一聲,瞥一眼云玨:“怕是摻了酒的。” 這話直接把云玨接下來的話都堵死了。 那個……其實她就是想來問問,那酒有沒有給她留一份。 云朝毓哼笑一聲:“做什么夢呢。多遠送過來的你不知道?總共就那些,你還想一個人私藏?自是要送到圣人跟前,你想喝,找圣人要去。” 云玨嘴巴一癟,當場就要躺在地上表演一個“你不給我就別想走”的招數。 “哼!話倒是說的滿滿當當,什么怕我離家思鄉,結果根本就沒有準備我的!” 眼看她要鬧了,阮英珠終于繃不住笑了:“好了,他同你開玩笑的。” “今日這份的確是要獻給圣人的,你的那份早已送到長安的府中了,不需多喝,知道嗎?” 云玨嗚嗚的撲進阮英珠懷里:“還是大嫂疼我!” 阮英珠正要哄她幾句,結果云玨撒開手就要走:“不打擾大哥大嫂辦正經事啦!其他的話等宴后我們回府說!”說完就拉著彩英跑了。 阮英珠手都張開了,就這么抱了個空。 趙程謹冷颼颼道:“我就這么說吧,她又要跟人家獻寶了。” 阮英珠:…… 云朝毓:…… …… 云玨興沖沖回了園子里,讓彩英回府的時候順便把哥哥帶的酒一起帶來。 彩英動作也麻利,當日便在云玨的安排下暫離御園,然后帶著她要的東西回來了。 看著用小酒瓶分裝封口的樣式,云玨就知道是嫂嫂細心準備的。 怕她一次喝多,這樣也便于儲藏,更不怕沿途一損俱損。 一共裝了四壺,彩英揣摩著云玨的心思,帶了兩壺來。 云玨滿意的摸摸她的頭:“干得漂亮。”然后卷起兩壺酒就跑出去了。 …… 江南水寇之患平定后,云朝毓和阮英珠少不得要向圣人詳述此事,尹敘亦隨尹相在旁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