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想起了韓老爺子，城里沒這些東西，他肯定好久沒嘗過，又拌了份榆錢，和槐花上下籠一起蒸。

    白草空出手，轉(zhuǎn)身去找出手機打算跟韓老爺子提前分享這個驚喜。

    老爺子可是店里的VIP，得讓他獨一份享受到。

    電話通的很快，一聲喂穿透力極強。

    白草跟著提高嗓門，“老爺子，吃了嗎？”

    “你問哪一頓？早上吃了，晌午還在等。”

    “那就晚上肚子空出來，我讓人給你送點好東西。”

    “什么？”韓老爺子好奇地同時不忘念，“你最近沒開店吧，做生意可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你是不知道，鄰居的幾個老家伙自打知道店里三天兩頭給我供菜，成天來蹭飯，可煩死我了！”

    白草聽著這故意拉長的尾音，煩為什么聽聲這么開心？

    “小白啊，怎么不說話了，你剛剛說要讓人送什么？”

    “榆錢，槐花，香椿，要不要！”

    ……

    “要！”

    韓老爹坐在岸邊，聲音洪亮，“前幾天我還跟兒子說，現(xiàn)在吃飯頓頓大魚大rou，正念著這一口呢。”

    余光憋見其他人看過來的眼神，心里特別爽快。

    前腳掛斷電話，后邊就有人抱怨起來。

    “老韓你這病見好嗓門更大了，把我這要上鉤的魚都給嚇跑了，不行，你得賠償我。”對方不等韓老爹開口，自顧自說，“我也不要多，這次小店給你送的東西，分我一半就好。”

    “美得你。”韓老爹一口啐回去，“你之前還嫌棄我泥腿子，泥腿子吃的東西你還能看上，不給不給。”

    “你看你，這么小氣干嘛，你們說是不是。”

    這話帶上其他人，剛剛安靜的幾位都開口了。

    韓老爹隔壁穿唐裝的人搖搖頭，慢條斯理道，“我家孩子孝順，前天來才送了些菜過來。”

    “咦，小白怎么說她店都兩三個月沒開門，上次賣的還是魚。”韓老爹當(dāng)場拆臺。

    “……是我記錯了，是魚，清蒸的鱸魚。”

    “那就更不對了，小白賣的觀賞魚啊。”

    “！”

    唐裝老人被氣到，“她一賣菜的，不賣吃的魚，賣什么觀賞魚！”

    “哎，你看這事鬧的，沒有就沒有，不丟人。”韓老爹嘲諷拉滿，收回魚竿起身，“你們繼續(xù)，我啊回家等好吃的去。”

    “……”

    韓老爹回到家，就遇上慌慌張張的兒媳婦。

    “著什么急，后面有狗攆你？”

    “爸，白草送你的菜還有嗎？”

    “沒了，倒是你媽上次帶回來的餅干還有不少，干嘛。”

    “我今天去看老師，他家里人說老師情況見好！是吃了以前學(xué)生買的什么靈菜。”

    韓老爹當(dāng)即擺手，“你這孩子咋還迷信上，真有靈菜治病，大家都不要吃藥，光吃菜吧。”

    “可爸你不也見好，上次檢查醫(yī)生不是也說癌細(xì)胞被控制沒再擴散。”

    韓老爹愣住，“那不是我身體好，抗過來……等會，你是說小白賣的那些菜是靈菜？”

    “是不是，這次試試不就知道，爸你能幫忙再買點回來嗎？”

    韓老爹有點懵，緩緩地?fù)u頭。

    他兒媳婦看了心里著急，卻也知道公公身體不好，不能著急催，只能慢慢等待他回應(yīng)。

    韓老爹腦子里繞過圈，還是不信，卻沒攔著兒媳婦嘗試。

    他知道，兒媳也是窮苦家庭出來的孩子，當(dāng)年剛考上大學(xué)，就被家里拽著回去結(jié)婚，是她老師幫忙才渡過的這個坎。

    “小白說今天會送點榆錢什么的，你直接拿去。”

    ……

    正午。

    白草將蒸籠倒摳在菜板上，捏起燙手的籠布快速一拉，槐花整個從籠布上脫落。

    水蒸氣一過，面粉讓分散的槐花全部粘連到一起，白草拿刀一切三份。

    “我們的，秦晏的，錢多的。”

    邵美玉站在邊上，將分好的裝進(jìn)飯盒，一層槐花疊一層榆錢。

    再取一層飯盒，涼拌香椿和蒜香油菜占在中間。

    盒飯最下面，薄脆的榆錢餅和皮薄肚圓的薺菜煎餃。

    邵美玉裝時忍不住偷偷嘗了片榆錢餅，煎得兩面金黃，酥脆外皮下是綿綿的口感，別有風(fēng)味。

    “原來老一輩吃的東西這么香。”記憶中老一輩最愛說沒東西吃就只能吃樹葉，啃樹皮，可從來沒說過這么美味。

    白草挑眉，不知道她口中的老一輩是誰，不過她自己所在的白家村是真的窮。

    想到這，她伸手拿過一片洗凈的榆錢葉，“再嘗嘗。”

    邵美玉毫不猶豫地吞入口中，一口咬下去，樹葉都有的生澀感讓她立馬停下咀嚼，很想吐出去。

    可被太太盯著，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嚼，慢慢的嘗到一點點微甜的味道。

    “好像生吃也沒那么差。”

    “但是入口也不會很好，只能說現(xiàn)在日子好起來，吃東西也開始翻著花樣來。”

    她小時候，有時候生樹葉子都搶不到。

    “太太，那樹皮啃起來是不是特別勁道？”邵美玉開始腦補起來，樹葉子都挺好吃，樹皮樹根也沒差吧。

    “……啃過皮帶嗎？”

    “？”

    “想知道啃樹皮什么感覺，啃啃皮帶就知道，可別真上牙去咬樹皮，到時候再傷了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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