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鏡子里面翹起的頭發，壓都壓不下來，咬咬牙狠心摘掉發圈，分出額前足夠遮住它的長發，拉直比著眉毛剪下去。

    咔嚓。

    長發分離，剩下的縮了縮堪堪遮住被燒的那部分。

    白草舒出一口氣繼續，等整個腦門都被遮住，重新束起長發，撥了撥她新剪的劉海……明明比著剪的，怎么跟狗啃似的。

    她又橫起剪刀修了修，勉強在水平線上起個小浪，才吹掉臉上的碎發，將洗手池收拾干凈。

    哈！現在誰也看不見她被燒的頭發啦。

    白草重新回到廚房，笑著接過洗干凈的野菜。

    “剩下的我來。”

    對方欲言又止，最終默默洗干凈手離開。

    白草哼著小曲，掏出手機找到最近喜歡看的一個美食博主，她記得有一期是兒童餐的，找到后重新看一遍，開始根據現有材料來個改造版。

    視頻里是八寶飯，她來個蛇蒿草麥飯，洗干凈切碎的蛇蒿草和麥米混在一起，上籠開蒸。

    炸蝦尾這會沒蝦，直接一切兩段，將蕨菜裹蛋下油鍋炸成撈起，大白菜型的兒童碟擺上，不比炸蝦差。

    土豆、胡蘿卜、豌豆一應切丁，和雞胸rou一起炒出來，專門像小山那樣高高攏起。

    最后是野菜里僅有的幾根野薺菜，切了同rou餡攪拌一起，包子是做不來，捏倆元寶餃，煎好陪在炸蕨菜旁邊。

    廚房忙忙碌碌，煙火裊裊升起靜謐寧心。

    另一邊建在同水平線的醫療室，在白草走后沒多久也忙了起來。

    顧永身體機能突然急速下降，醫生觀察后搖了搖頭，跟邵美玉叮囑，“估計抗不過今天，讓家里人帶回去準備后事吧。”

    顧永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耳邊全是機器滴滴滴的聲音。

    以前他特別煩，可今天心里有惦記的事，倒是沒怎么注意到機器的叫聲。

    他在想，野菜是什么味道，會和生病后吃的飯菜一樣沒味道嗎？

    好想嘗嘗看。

    ……

    秦晏歸程，經過別墅要回木屋的路上，遠遠瞧見了救護車，想到白草提過的請求。

    “孩子已經送過來了？”

    “一早就到，邵姐說那會太太正找您。”

    暮色降臨。

    秦晏臨時改了主意，“去看看。”

    一進門，滿室忙碌，他的私人醫生正在傳達最后的醫囑。

    醫生瞧見他，“你在正好，現在把人送回家，家里人還能趕上見一面。”正愁沒見到白草呢。

    秦晏轉動輪椅來到床邊。

    顧永像是察覺到有人來，看不清來人，誤以為是白草，“阿姨。”

    “她不在，你想回家嗎？”

    “……不想，阿姨沒來。”顧永說完，呼吸急促起來。

    秦晏打量著，“想活嗎？”

    顧永像是想到什么，嘴角露出笑容，“阿姨說，我四月份就會好。”

    秦晏點點頭，“知道了。”

    顧永想著想著，痛苦好像減輕了點，除去滴滴的聲音外，還聽到骨碌碌地轉動聲，好像剛剛也有……還沒來得及細想，感覺眼前一片漆黑，瞬間陷入沉睡。

    護士觀察到，報告給醫生，醫生這會也沒辦法決定了，因為他聽到秦晏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嗯，瀕死……七歲，器官衰竭……你自己找監護人簽同意書，要盡快。”

    ……

    白草將全部東西擺好，端著托盤朝醫療室走去。

    用肩膀將虛掩的人推開，聽著室內一片安靜，她放輕手腳走進去有些奇怪。

    醫生護士怎么一個都不在？

    往里再走兩步，視線觸及空蕩蕩的病床，趕忙放下托盤四處找人，剛踏出病房就撞見秦晏，對方轉著輪椅朝她而來。

    白草著急地迎上去，“秦晏，丟小孩了！”

    秦晏瞧見她的新發型，愣神兩秒才想起來伸手攔住人，斟酌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白草抿唇望著秦晏，隱隱猜到真相。

    “醫生的意思，希望能讓家人看最后一眼。”

    “知道了。”

    白草安靜下來，垂眸問，“你是剛回來嗎？餓不餓，我做了點吃的。”食物不能浪費。

    “好。”

    白草將人送到餐廳，端上飯菜后，獨自坐在餐桌角落給尹夫人打個電話告知情況。

    秦晏皺著眉，盯著盤中餐神色沒多少胃口，卻還是全部吃完。

    給孩子做的飯，分量都很少。

    飯后白草都沒怎么有精神，秦晏忍不住疑惑，這么喜歡孩子？

    秦晏難得找上秦殊，“聽老師說，你成績出來，這次考了第一名。”

    “……”

    秦殊低著頭不斷揪著衣服，就他自己，全部名次都是他！

    “叔叔，你應該夸我這次考了滿分。”

    “那不是應該的？”想起小時候學的簡單內容，丟分是有多笨。

    秦殊敏感察覺到叔叔的嫌棄，不想說話。

    都不愛他，爸爸mama不要他，嬸嬸也有別的豬，叔叔現在還嫌他笨，他也太可憐了叭。

    “跟你嬸嬸報喜了嗎？”

    “沒。”他悄悄摸了摸屁股兜，試卷這兩天都帶在身上，可嬸嬸一心只有別的豬！

    “月黑風高，是個報喜的好日子，現在去吧。”

    “可……可晚上還有課。”七點鐘他還要上晚自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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