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一身干凈后，他就只想去找她。

    上一世，他也曾不顧一切地奔赴她。

    ……卻只是他一個(gè)人的兵荒馬亂。

    第51章 恭喜您任務(wù)完成 我不想要你的喜歡。……

    越棠所說的每一句話, 都是沈覓此前從不知道的。

    他辭過官，之后去了哪？篡位的也不是他？

    沈覓指下的棋子滑下，砸到了棋盤上, 剛巧落上她要下的位置, 就好像她這一刻并沒有慌亂。

    “你辭官在什么時(shí)候？”

    “朔元六十一年九月。”

    她前世離開南越是朔元六十一年五月, 同一年，顧衡在九月也來找過她。

    沈覓指尖頓住，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越棠前世以為她身邊有了顧衡。

    越棠低聲道：“可我不想只做您的臣。”

    他抬眸看著她的眼睛，眼底深處的愛欲隱隱可以窺見。

    沈覓看他, 愣了一下。

    他對她從來都是有欲望的, 越棠主動(dòng)錯(cuò)開了視線。

    他只是不想讓她發(fā)現(xiàn)，否則, 她會(huì)立刻遠(yuǎn)離他。所以他柔軟、無害，仿佛只是一個(gè)單純的少年。

    視線落在棋盤上, 看著近處, 越棠本就暈船，此時(shí)腦中嗡鳴更加嚴(yán)重。

    沈覓看著他, 幾乎說不出話，她完全不知道。

    那么早。

    那么然后呢？

    辭官來找她, 卻一場空, 他又悄然無聲地回去了。

    這一世她百般寵愛他，沈覓好歹能找出越棠喜歡她的理由, 那前世呢？她確實(shí)救過他, 對他有過善意, 卻也再?zèng)]有別的了。

    偏偏他還能喜歡上她，沈覓難以想象。

    沈覓長睫顫著，手中棋子幾乎拿不住。

    船速漸漸平緩, 前后各有拖輪出列，將樓船停靠在江陵碼頭。

    船身晃動(dòng)，越棠看著棋盤的視線模糊起來，眼睛閉上一下，再等他清醒過來，身體就傳來鈍鈍的痛意。

    越棠毫無征兆地昏倒了一瞬。

    沈覓瞪大了眼睛，驚地立即推開了棋盒，剛要起身去扶他，又硬生生地坐住了。

    她看著越棠摔到地上，帶著棋盤一同砸到地板上。

    沈覓呼吸都僵住。

    玉質(zhì)棋盤在地上碎成碎片，割傷了他的臉頰。

    越棠只失去意識了一瞬間，疼痛傳來后就立刻清醒過來，碎裂的棋盤在他頰邊，還帶著一絲血跡，而上面的棋子四下散落，被打翻了一地，也砸在他身上一大片。

    船身不再平穩(wěn)，他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身體又開始難受起來。

    眩暈、惡心，仿佛有一個(gè)大錘在敲打著他的頭顱，干嘔卻嘔不出任何東西，逼得眼眶都泛上了紅色。

    越棠低頭極力忍著，在她面前，不要太過于狼狽。

    越棠倒在地上，眼中因?yàn)殡[忍似乎有著淚光，仰頭看著沈覓。

    她還是端坐在桌前，一瞬間驚慌的神情悉數(shù)消失。

    悲歡都與她無關(guān)。

    他前世只想能夠多見她一面。這一世他不僅實(shí)現(xiàn)了這個(gè)愿望，還得她百般費(fèi)心寵愛。可他兩世都得不到更進(jìn)一步的，她的喜歡。

    越棠眼底酸澀，他忽然想，沈覓真會(huì)喜歡他嗎？

    她太遙遠(yuǎn)了。

    沈覓走到越棠面前，輕聲道：“下船后，你自行去雍州吧，別走水路了。”

    她本意就是想讓越棠知道，她不在乎他，不值得那么喜歡。她不在乎他時(shí)，就算知道他怕水，還是不會(huì)考慮到他。

    她本來不想說出這句話的。

    越棠能給她的，太沉重了，她不可能與他對等，所以，這輩子，她都要不起。

    越棠費(fèi)力地抬手拉住她要離開的裙角。

    沈覓被絆住。

    可他已經(jīng)把前世藏得最深的少年心意都說出來了，沈覓若是還能無動(dòng)于衷……

    越棠說話很慢，但異常地堅(jiān)決，“我不。”

    “殿下，我不。”

    他在水上乘船能變成這副模樣，他怎么還能繼續(xù)在船上？繼續(xù)下去，他真的會(huì)死的。

    沈覓知道，暈船嚴(yán)重了真的會(huì)鬧出人命。

    要是知道他還暈船，沈覓不可能選擇走水路這種方式。

    不想要那么高的親密度，但不是要越棠去死。

    沈覓深深呼吸了一下。

    “殿下，我不。”

    沈覓握緊拳，指甲都深深陷入掌心的rou里。

    平靜、理智，在這一瞬間她都想拋開。

    她想認(rèn)認(rèn)真真問問他，真有那么重要嗎？

    這世上哪有這樣折磨人、讓人不顧自己甚至失去自己的感情？

    又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她完完全全無法理解、也不能理解，更不接受這是和她有關(guān)的。

    沈覓咬字極重，一字一字道：“長雍，身體是你自己的。”

    越棠耳中嗡鳴，什么聲音都聽不真切，沈覓的聲音傳到耳邊，他聽到她叫他——

    長雍？

    前世的稱呼是越棠，這一世是小棠，可他有兩世的記憶，便叫他長雍。

    他不想做長雍。

    越棠眼中酸澀到忍不住。

    “您說這是您隨便選的，我不想要表字了。”

    越棠別無辦法，只能抓緊她裙角，很軟地哀求。

    別叫他長雍。

    沈覓幾乎在說完那句話后就警醒過來。

    不只是相隔在兩個(gè)世界，還有，越棠的感情也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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