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是蜀國公主？”他難得起了點興趣。

    程照正背對著他思索得給新來的客人準(zhǔn)備什么刑具，聞言頭也不回道：“是，一個醫(yī)術(shù)卓絕的公主。”

    角落里那人似乎聽見他們在議論她，身子瑟縮著動了下。

    衛(wèi)原眉毛一挑，似笑非笑：“你看看你，人模狗樣的，誰知道你背后是個敢綁架一國公主的人？嘖，人面獸心呀，姜家姑娘知道你是這種人嗎？”

    他承認(rèn)最近看程照格外礙眼，有事沒事都要膈應(yīng)他一下。果然，程照聽見他這話，遲疑地頓住了，然后以一種微妙又自豪的語氣道：“她知道，她說她愛我。”

    言下之意是，她知道我狠毒、人面獸心，但她仍然愛我。

    衛(wèi)原倒吸一口涼氣，心上又被插了一刀，太過分了！

    被插刀的不止他一個，角落里那個瑟縮背影狠狠抖了一下，竟然翻身坐了起來，凄凄慘慘笑道：“呵呵愛你又怎么樣？那個女人注定活不過十八歲！”

    凄厲的笑聲在這種逼仄昏暗的地牢內(nèi)顯得格外滲人，衛(wèi)原還在思考她說的話有什么深意，程照卻已經(jīng)迅速反應(yīng)過來，三兩下打開牢門，進去半蹲在她跟前，陰惻惻問道：“你知道什么？”

    趙錦還在笑，滿是臟污的臉上張著一張嘴，眼睛亮得嚇人。她的口脂倒是個好貨，直到現(xiàn)在也沒怎么褪色，鮮紅的顏色就像血一樣，像張著血盆大口。

    “我知道什么？哈哈哈反正我知道她不得好死！”

    話里充滿惡意與詛咒，聽著讓人覺得不適。

    眼看著程照似乎要掐她脖子，衛(wèi)原趕緊走過去抓住他的手臂，不贊同地說：“別沖動，聽聽她在說什么。”

    程照心中已經(jīng)掀起滔天巨浪，小皇帝說的阿寧會夭亡之事一直是他心底的一根刺，不拔|出來，那根刺會使他的rou腐爛生膿。他殺心頓起，不管他先前如何想，從此刻開始，趙錦就注定不能活著離開地牢。

    衛(wèi)原察覺到了他的殺氣，也顧不得這位煞神不好惹，連拉帶拽地將人拖出了牢房，轉(zhuǎn)而自己進去，與趙錦面對面，話音輕柔問道：“你剛剛是什么意思？你與姜家姑娘有舊怨？據(jù)我所知，難道是因為姜家拒絕了你的求助？公主殿下，您這想法不對，姜家有什么理由幫助您呢？不過都是萍水相逢而已。”

    程照就站在外邊，隔著鐵制的牢門，眼神淡漠地看著里頭兩個交談的人。

    趙錦看了眼程照，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衛(wèi)原，看了好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么，語氣帶著一絲恍然道：“你是衛(wèi)家四郎衛(wèi)原，呵呵，你們果然在一塊。”

    衛(wèi)原微微一笑：“公主好眼力。”

    趙錦詭異地笑了：“你會孤寡一生，這都是報應(yīng)。”

    衛(wèi)原不以為忤，還好脾氣地笑了笑。很少有人能抗拒他的笑，他的好看與程照不一樣，他是那種帶著張揚的人，笑起來就如同一團火，引得人像飛蛾一樣，不顧后果撲過去。

    趙錦明顯是看癡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身處牢籠。她這人自傲又自負(fù)，這時候還不合時宜地起了些女為悅己者容的心思，想到自己形容狼狽，臉色微微變了變，臉偏到一旁，不再看他。

    外邊的程照像是一根沉默無言的柱子，安靜地站在那兒，叫人輕易就忘記了他的存在。他盯著趙錦，慢慢思考，難道她也是重生的？還是會預(yù)知？但是預(yù)知能預(yù)知到衛(wèi)原的一生嗎？

    衛(wèi)原道：“公主殿下竟然對我這么了解？不錯，我都打算終生不娶了，確實是孤寡一聲的命。”

    趙錦冷哼一聲，許是他的態(tài)度太好，讓她看到了一點得救的曙光，她開始回憶自己書里的劇情，她在書里將程照塑造得狠毒萬分，但對于衛(wèi)原這個角色倒是有一點不同。衛(wèi)四郎是真正的貴公子，一舉一動天然帶著一種風(fēng)流。

    等不及琢磨更多，她換了副語氣：“你醉心學(xué)術(shù)，最喜歡方士之說，以后會云游四海，著書立說，流芳百世。”

    聽著像是算命的，衛(wèi)原故作驚詫：“公主殿下竟懂命理？或許有機會我能向您討教一番。”

    聽到他話里的感興趣，趙錦精神一震，帶了幾分不屑道：“命理算什么？我知道命運。”

    不等衛(wèi)原開口，門外的程照從陰影里走出來，昏黃的燭火照在他身上，帶來極強的壓迫感。趙錦接受過他刑訊手段的身子下意識一抖，瑟縮著退后，直到背緊緊抵在墻上才停下。

    程照問她：“那你知道自己的命運嗎？”

    趙錦目眥欲裂，聽出了他話里的殺氣，不，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她掌握著所有人的命運，當(dāng)然知道自己的命運，她是當(dāng)之無愧的女主角，她會嫁給秦國公子秦釗，他們會成為名垂青史的一段佳話，帝后一生一世一雙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看著她眼底的驚懼，程照微勾了下唇，只是那抹涼薄笑意轉(zhuǎn)瞬即逝，比冰塊還要冷。他愉悅道：“公主能預(yù)知后事？真是了不起的技能。既然如此，怎么會沒料到冒然潛入楚國會有什么下場？”

    趙錦終于想起了哪里出了問題，原身謹(jǐn)小慎微，在蜀國皇室是個透明人，毫不起眼，但也平安活過了這么多年。她發(fā)現(xiàn)自己穿成了女主角之后，立馬想起了自己給主角設(shè)立的金手指——原身醫(yī)術(shù)卓絕，只是一直低調(diào)不露于人前。

    她忍受不了身為公主卻跟宮女一般的待遇，趁著蜀皇重病，施展醫(yī)術(shù)，將人救了回來。她算計得很好，蜀皇果然對她寵愛非常，她有什么要求都答應(yīng)，連太子都要讓她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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