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多嬌艷[重生]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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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雪倒有幾分不放心,又恐前回鄭廷棘半路劫人的事再度發生,遲疑道:“我還是先送太太去外書房罷。” 宋桃兒略略思索,忖著前腳才離了大太太的屋子,后腳就打發丫頭去探聽消息,未免過于刻意,故也沒再勉強。 主仆三個便向外書房行去,一路上倒也沒碰見什么人。 進了外書房,照舊是蓮心在外守著,見她過來忙迎上前去行禮,陪笑道:“太太來的早了些,陳三爺還沒去。” 宋桃兒便駐足停下,說道:“我心里也奇怪,四爺正會客,怎么叫我來。只是這孩子又說,四爺這會子叫我來這里。” 那陪她來的小丫頭,走到書房門口,就又跑了。 蓮心道:“四爺確實打發人請太太來著,原當陳三爺坐不了這么久,誰曉得又有別的事纏著了,所以到了這會兒還沒走。要不,太太您先到一邊的耳房里歇著?小的給您端盅茶去。” 宋桃兒搖了搖頭,“這也不必了,我就在這兒等罷,看看院子里的景兒也好。”說著,又問道:“可知道是什么事這么要緊?” 蓮心沖她一笑,滿面雀躍,道:“是大喜事,陳三爺尋到一個好大夫,說能醫好四爺的腿!” 宋桃兒乍聞此言,心頭也是驟然一陣狂喜,頓時喜笑顏開,低聲問道:“信兒準了么?” 蓮心猛點頭,“準的,準的,陳三爺本事大,人脈廣,什么名醫都能請來。小的在外頭伺候,聽見兩位爺說起,這位大夫別看年紀輕,醫術倒很是高明,常在西南一帶行醫,最會療毒治腿傷的。有他出手,四爺的腿一定能好起來的。” 說著,蓮心竟抹了一把眼睛。 他打小伺候鄭瀚玉,深受四爺的恩惠,見過他最意氣風發的時光,也見過他一蹶不振消沉的樣子,時常恨不得以身代之。此刻聽聞四爺有望重新站立,自是欣喜若狂。 宋桃兒頓時便明白過來了,這位大夫便是上一世替鄭瀚玉醫腿的那一位。 只是上輩子,這件事又推后了數年,也是誤打誤撞,這位大夫替一鄭氏族中子弟醫病,藥下的狠了,弄的那子弟當場上吐下瀉,幾乎嗚呼。其后病雖好了,可那房親戚卻不依不饒,定要尋這大夫的麻煩,于是找到國公府,想借著國公府的勢力狠狠懲辦這大夫。 鄭瀚玉得知,打發了那房親戚,將大夫叫到府中,問他可能醫治自己腿傷。其實也沒抱希望,不過是聊勝于無。不想,那大夫還當真能治,也是意外之喜。 這一輩子,鄭瀚玉既然重生,想必便是著緊找此人了。 想到他即將恢復往日風采,宋桃兒心里也甚是高興,但一想及上一世那個身子健全、意氣昂揚的鄭瀚玉,她忽的又自慚形穢起來。那樣的男人,是她能配的起的么? 她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子,出身還極低,既無幾分可取之處,又幫不上他什么。 “宋家于吾有大恩,能娶宋氏女為妻者,當可為世子。” 大太太的話,又在她耳畔響起。 宋桃兒只覺得心猛地一沉。 “……四哥,你這步棋走的倒是高妙。你那侄子委實不成器,偏生老國公爺糊涂,偏偏留下那么個話來。你截了他的胡,也算斷了他這條門路。待你腿傷痊愈,行走如初,那這靖國公世子一位必是你的了。” 這話音清朗,甚是悅耳,于宋桃兒而言,卻又極為陌生,想必就是那個陳三爺了。 這些話如重錘般,一錘錘的砸在她的心頭。盛夏天氣,她只覺得掌心有些竟有些發冷。 “三爺,我對世子之位并無興趣。我的前程,我自己去掙,不需要倚靠女人襄助。再一則,我更不會勉強自己,為了名利,娶一個不中意的女人。” 隔著屏風,鄭瀚玉這話音仍是擲地有聲。 “嘖,四哥,聽你這意思,新娶的這房夫人,看來極得你的歡心啊。我可是聽聞,這位小夫人出身不高,父親原只是個百夫長,退了行伍之后,更成了個鄉下地主。如此這般人家出身的女子,怕是不能知書識禮,琴棋書畫更不必提,那么想必是貌美如仙了?可否請來一見,讓小弟一睹芳容啊?” “三皇子殿下,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鄭瀚玉的口吻微冷,似是極為不悅。 “哎呀,小弟一時失言,四哥莫怪!如此,我也不多打攪了,那位大夫已打聽到了,我派了極妥帖的人過去,定將他請到京中。”言罷,這位陳三爺又說了些辭別之言,宋桃兒便聽一陣腳步聲響,朝門這邊過來,便急忙避到了廊后。 但見一身著錦衣的頎秀男子下了臺階,蓮心直送出門去,她方才出來,轉步進了書房。 繞過屏風,轉進書房內室,鄭瀚玉正在書案前坐著。 書房之中依舊熏著梅花冰片,清苦的涼意一絲絲的沁入心脾,驅散了盛夏帶來的悶燥。 “桃兒,過來。” 鄭瀚玉正自埋頭寫著什么,頭也未抬的道了一聲。 宋桃兒緩步過去,在書桌一側立了,輕輕道:“四爺。” 鄭瀚玉兀自低頭書寫,默然不言。 宋桃兒看他手旁的青花瓷茶碗之中,茶水半殘,轉眼望見墻角安置的雞翅木小茶幾上放著同一款式的提梁壺,便走了過去,先伸手摸了摸,見壺身溫熱,遂提了壺過來,替他將茶碗注滿。 “多謝。” 鄭瀚玉依舊并未抬頭,宋桃兒淺笑了一下,放下茶壺,沒有言語,望著他出起了神。 日光灑在男子的側顏上,落下了一層薄薄的金,眉眼如刻,鼻梁高挺,水色的唇極薄。 鄭家的男人都生的極好,即便如鄭廷棘那樣的人,也是京中淑女圈里出了名的俊俏公子,甚而還曾有人艷羨嫉妒宋桃兒,能嫁得這般丈夫。只是從上輩子起,宋桃兒心底里便一直覺得,鄭廷棘面相單薄,好看卻輕浮,也因著那一抹輕浮,竟不覺著好看了。 鄭瀚玉今年二十有五,足足長了她九歲,就尋常世間觀念而言,兩人算是年歲不相配的。 然而,他身上那屬于成熟男性的穩重與韻味,卻令她癡迷。 想及眼前這般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與昨夜那個在自己身上恣意胡為的男人,竟能重疊為一人,宋桃兒只覺臉上有些熱。 良久,鄭瀚玉才放下筆桿,輕輕舒了口氣,似乎料理了什么棘手之事,那擰著的眉心這方舒展開。 “有什么煩心的事么?” 宋桃兒輕輕的問,原本她是想問鄭瀚玉那老靖國公遺言一事的,但適才在外聽了那番對話,忽又覺得不必再問了。 她該信他的,不論是他的品性,還是他對她的心意,他都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煩心的事倒是沒有,快活的事卻有一樁。”鄭瀚玉抬首看她,眉眼溫潤,薄唇輕勾。 陳良琮帶來的消息,讓他頗為心煩,但看到她的那一瞬,這些煩惱便也都煙消云散了。 宋桃兒不解,微微側著頭看他。 “……邊關戰事告急,朝廷要運送大批糧草前去,需一名糧草先行官。這些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去。” 鄭瀚玉口吻淡淡,仿佛事不關己,卻聽得宋桃兒心猛地揪了起來,莫不是他想去? 行兵打仗,那是極危險的事。饒是不上前線,這押運糧草也不是什么輕省的活。她雖對朝政軍事無知,但也曾聽父親講過行伍中事,尤其這押運糧草,其實分外兇險。糧草是前方將士的底氣,地位非同一般,總會有敵軍伺機殺官搶糧,以來打擊士氣。除此之外,一路之上山匪流寇,甚而難民,亦會搶糧。宋大年從軍數載,朝廷連換了三位糧草先行官,皆是死于非命的。 鄭瀚玉抬眼瞧她,莞爾一笑:“你說,咱們那個侄兒,是不是該出去歷練一番了?” 宋桃兒頗有些訝然,一時便沒有說話。 鄭瀚玉看著妻子臉上的神色,捏了捏她的手,淺笑問道:“怎么,你還擔憂他?”口吻平和,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宋桃兒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覺著,他沒有這個本事。我不懂這些,但想必這件事對四爺很重要吧?四爺不必為著我要攆他出去,便派這樣要緊的差事給他。我怕他壞了四爺的事。” 鄭瀚玉不料她竟是這么個意思,心頭一樂,不覺笑了兩聲,“你不必擔心這個,糧草先行官也是一正一副,即便讓他去不過也只是個副手。再則,此次押運糧草是自中原腹地前往西北邊陲,倒也不算十分兇險。” 近來,他處置了兩件事,一件是舉薦了一名低階軍官前往西北驅逐匪患,另一件便是鄭廷棘。 那名低階軍官原是他上一世后來賞識的將領,那時他已做到了游騎將軍,是個難得的領兵之才。然而眼下,這人還在低階雜色軍官中混著,尚未嶄露頭角。 鄭瀚玉舉薦了此人,引得兩派一片嘩然。 于慎王一派而言,誰去驅除匪患都不打緊,只要匪患不平,最后慎王毛遂自薦,前往邊境與烏奴國相互勾結即可。眼見得陳良琮如此倚賴仰仗的鄭瀚玉,竟舉薦了這樣一個無名之輩,慎王等人自是樂得袖手旁觀看熱鬧。 陳良琮的謀士幕僚亦炸開了鍋,對于鄭瀚玉此舉頗為不解,甚而有人在陳良琮跟前密議,言說鄭瀚玉怕是已被慎王拉攏,蓄意如此。 好在陳良琮對于鄭瀚玉極其信賴,一力彈壓,方才平息了這些言論風波。 然則如此一來,此人必得大獲全勝才可。提他上來,鄭瀚玉也算是下了一把賭注。尚未有過上一世的歷練,他此刻是否能擔重任,其實還未知。 但鄭瀚玉卻相信,是金子自會發光,璞玉經過打磨才有光彩,然則那也是因它本身就是一塊璞玉。既然他日后能立下卓越功勛,那么天賦必定是好的,今生這場匪患就算作他的歷練也未嘗不可。 自然,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道理,鄭瀚玉是明白的。倘或此人當真作戰不利,他便打算親臨西北坐鎮指揮。 也因此,他必要把鄭廷棘也打發出去。 不論他是否在府中,鄭廷棘留在府里,對桃兒都是不利的。 此外,鄭瀚玉也記得,鄭廷棘正是參考了下月鄭氏宗族的族學考,拔得頭籌,才有了后面的事。他真正發跡,便是因族中舉薦,入了刑部擔任要職,替慎王做了許多捕風捉影、羅織罪名之事,這方得了慎王重用。 鄭瀚玉于世子一位雖無意,卻不能讓鄭氏毀在這不肖子的手中。 打發他去西北押運糧草,除卻將他攆出府邸,不讓他參與下月的族考,另一則也是為了拿住他與慎王勾結的把柄。 這等要緊的差事,他不信慎王不會有所動作。 第五十五章 交心 宋桃兒聽著鄭瀚玉侃侃而談,嬌嫩的美人面上不覺泛出了一抹迷惘的笑意。 她當然是聽不懂這些的,什么朝廷局勢,什么行軍兵法,聽來只如天書也似。 只是,看著丈夫談興甚濃的模樣,她自也不忍心打斷。 “……如此,便是一石四鳥之策。” 鄭瀚玉一氣兒說了許久,方才覺著口干,端起茶碗飲了一口,轉頭看了妻子一眼,微微一笑:“一路過來,又站了許久,想必腿酸了?” 宋桃兒正欲說沒有,她自幼在家干活,不是什么嬌弱的大小姐,鄭瀚玉卻不等她答話,長臂一攬,將她抱了過去,輕輕放在了膝上。 宋桃兒微微一驚,低聲道:“四爺,這樣對你的腿不好。” 鄭瀚玉莞爾一笑:“無妨,我傷在膝上。”說著,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又問道:“昨兒夜里,你好似沒睡好?” 宋桃兒聽他提起昨夜,臉上漫過一陣淺淺的胭脂色,沒有言語。 鄭瀚玉又道:“身子還疼么?雖說……但昨兒畢竟是你今生的第一次。” 聽他越說越露骨,宋桃兒只覺羞赧難言,雖說她已是兩世為人婦,依舊不慣青天白日里同丈夫調笑夜里床笫之事。自然,上一世鄭廷棘找她不過是為他自己痛快,何曾顧及過她的感受,平日里又嫌棄她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美人,更不會與她這般親昵。 簡言之,宋桃兒足足一世都沒有真正品味過男歡女愛,如今撞在鄭瀚玉手里,才漸漸知曉個中滋味。 “四爺不要說了……”聲音細如蚊蠅,幾不可聞。 鄭瀚玉看她羞怯如斯,倒更來了興致,抬手輕撫著她的面頰,脖頸,又向下滑去。 “一早就能出去,看來還好。那……可還喜歡么?” 這一問,更是令宋桃兒羞到無地自容。 她知道他們是夫妻,可這樣的話,叫她如何回? 纖腰輕扭,她便想掙脫出去,不止是鄭瀚玉的言語,他的手也令她坐立難安,再任憑他如此下去,她不知自己是否會失態。 這等事,不可以在白天,更不可以在書房里。 鄭瀚玉豈會任她逃遁,他臂膀微收,便將她困在了懷中。 掌心摩挲著那細膩如極上等絲綢般的肌膚,他睨著懷中的小婦人,低聲呢喃著:“怎么不說話?你不喜歡么?我讓你……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