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多嬌艷[重生]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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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鄉下婦人,秉性樸實,眼見貴客來了一遭兒,便將家中收著的土產瓜菜等物收拾了一口袋,權當與人做個禮物。 宋桃兒卻攔了下來,向她笑道:“嫂子有所不知,這城里貴人們的口味自然也高貴。這些東西,怕不是白污了人家的口,且還不知落了誰的口袋呢?” 她這話向著楊氏說,卻直扎了王李二人的心腸。 靖國公府這些內宅大小管家們,中飽私囊算是常情。也不獨靖國公府,京里這些個人家,哪家沒有這些事? 但這些事,宋桃兒又怎會知曉? 第十五章 兒子懇請母親,不若就把這門…… 王李兩個婦人離了宋家,重又坐上馬車,命車夫上路。 李氏擦了一把額上的汗,從車窗探頭出去,看了一眼后面,卻見宋家門首空無一人,便縮回頭來,自嘲一笑:“這宋家倒是傲氣,咱們自說是國公府里來的,宰相門人三品官呢,人倒不把咱們當回事?!?/br> 王氏哼笑道:“她自當是坐穩了二少奶奶的位子了,哪里還會把咱們放在眼里?要不往日咱們怎么總說,這鄉下女子沒見過世面,小眼薄皮的。這世上的事兒,哪兒那么容易呢!” 李氏也隨之一笑:“嫂子說的是,莫說這門親事成與不成還是兩可。即便二少爺真迎娶她進門,進了內宅,還不是任憑咱們擺布?這等小戶人家女子,什么二少奶奶,空架子罷了!” 二人在宋家吃了一肚子氣,一路盡是冷嘲熱諷。 回至國公府,兩個婦人先行各回住處梳洗了一番,便進了內宅見二太太。 老國公爺一世養了四個兒子,長子已于三年前病逝,只留下一個寡媳守著根獨苗;二子為妾生子,討得一位縣丞女兒蔣氏為妻,人皆稱為二太太;三子四子亦是老太太養下來的,三子亦已成婚,四子便是不良于行的鄭翰玉。 蔣二太太雖則出身不甚高貴,為人卻甚是潑辣,且如今靖國公府中,大房太太是個寡婦,三房太太則溫克懦弱,皆不成氣候。故此,老太太雖不大喜她,家中的事務又常指著她,倒也不常來拘管她。 彼時,蔣二太太正在房中吃茶,聽著幾個丫鬟算賬,眼見這兩人進來,懶懶問道:“如何了?那邊怎么說?” 兩個婦人遂添油加醋,將在宋家的見聞述說了一番。 王氏又挑撥道:“太太是沒瞧見,宋家小姐都不拿正眼看我們的。我們都是下人,挨幾個冷眼也沒得叫屈。只是,我們好歹也是奉了太太的命去的。宋家小姐不待見小的們也罷了,如此這般豈不是削了您老人家的顏面?” 蔣二太太今年三十有五,雖是小官宦女兒出身,但自入了靖國公府以來,平日里養尊處優、保養得宜,倒也有了三四分貴氣,人近中年更是珠圓玉潤。 她本就是個尖刻的脾氣,又對這門親事不滿已久,聽了王氏的言語,一腔怒氣頓時直沖上來,兩道掃帚眉一掀,便將手中的描金五彩瓷茶碗重重放在小幾上。 “傲的她!一個鄉下丫頭罷了,也敢這等狗眼看人低!不是當年她那泥腿子爹,祖墳冒青煙兒,有幸搭救過老太爺。她知道國公府大門朝哪兒開么?!死丫頭片子,那時候給了她一頓好看,我只當她老實了,再不敢糾纏我家棘兒。兩年不見,倒越□□起來了!” 她本小戶出身,又惱怒起來,口中的言語便不甚干凈。 王氏見她果然惱了,趁機說道:“太太且消消氣,小的們本就是作奴才的,挨主子氣受,那也不敢說委屈?!?/br> 蔣二太太冷哼一聲:“俗話說得好,打狗還看主人面。她一條腿還沒邁進國公府的門檻,就敢給你們臉色瞧,分明眼里就是沒我這個婆婆!我豈能容她?!” 李氏連忙打蛇隨棍上:“太太若拿的定主意,那便好了。小的們私下也說,那宋家小姐……” 話未完,蔣二太太便喝斷道:“什么小姐!破落戶家的鄉下丫頭,倒好意思叫起小姐來了!” 李氏改口道:“太太說的是,那宋家姑娘雖說模樣俊俏,宋家老漢早先又搭救過老國公爺,只是這身份門第實在不般配,怎能嫁給二少爺做二少奶奶呢?就算強行成配,日后怕是夫妻之間也不和睦??偹氵@些年來,府里沒誰提起這門親事,老國公爺又不在了,依著小的說,不如就算了吧。早些為二少爺尋一房門當戶對的大家小姐,也好叫那起子鄉下人死了這條心?!?/br> 原來,王李兩個婦人今日奉命去接宋桃兒,本當她是未過門的少奶奶,有意先行巴結,又思量著她往日性格溫順軟糯,易于拿捏,想著一舉將她拿下,日后好任憑自己擺布。不料,兩年沒見,宋桃兒出落的越發出色不提,性子也越見精明了,話里話外含著機鋒,顯是還記著往日的仇。她二人都是往日狠狠得罪過宋桃兒的,自是不想迎這么一位主子進門,轉身就改了主意,尋思著破為上計。 蔣二太太聽了她的言語,眉頭皺了皺,粗粗嘆了口氣:“我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一來恐老太太那邊不好交代;二來么,棘兒從江南寄信回來,忽然就提起這門親事,叫把那丫頭接過來,他一回來就拜堂成親。若非如此,誰稀罕理睬她!”言至此處,她話鋒一轉:“我倒也有些奇怪,往年看他對那丫頭也是不理不睬的,心里嫌棄的很,怎么忽然就惦記上了?” 王氏陪笑道:“這小兒女心思,那是一會兒一個樣兒的,都不算什么。待二少爺回來,太太給他尋一位才色俱佳的佳人,他哪兒還會想得起來那個鄉下村姑?” 蔣二太太卻皺眉搖頭:“怕是不成,棘兒此次來信,口氣很是堅決,仿佛不娶到那丫頭便誓不罷休。我不敢擅自做主,只怕母子生分。” 王氏說道:“太太這話就差了,自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討媳婦做什么?還不是孝順老子娘的?倘或二少爺為這么個鄉下丫頭就跟太太生分,那這丫頭可就更加不能進門了?!?/br> 蔣二太太聽著,只說不妥。 主仆三個鬼鬼祟祟商議了半日,也不得個正經主意,轉眼就到了晚膳時分。 國公府規矩,一日三餐,各房媳婦先行伺候老太太進膳,方能歸去自行用餐。 這日可巧,大太太歸省,三太太臥病,唯有蔣二太太一人拾掇了前往。 走至老太太鄭羅氏日常起居用膳之所松鶴堂外,守門的丫鬟通傳了,便打起了棉門簾子。 蔣二太太入內,只見鄭羅氏已然在座,面前那張紅木嵌理石面八仙桌上卻是一片光凈,一碟菜也未上。 蔣二太太心中疑惑,隨口笑道:“今兒上灶的該打,都這個時候了,怎么還不送飯菜上來?想餓壞老太太不成?” 鄭羅氏正襟危坐,滿面肅然,摒退左右,向蔣二太太沉聲喝道:“跪下!” 蔣二太太不明就里,卻不敢違抗老太太話語,依言跪了,嘴里卻道:“老太太今兒為什么事責罰媳婦?” 鄭羅氏冷聲道:“你犯了什么錯,你不知道么?我將下人摒退,便是為了給你留個太太的顏面?!?/br> 蔣二太太思來想去實在不知自己到底何處有錯,說道:“老太太索性說明白話罷,若只是心里不爽快,想懲治兒媳出氣,兒媳也無話可說?!?/br> 她這話算是事出有因,國公府二房本是妾生子,與鄭羅氏一向不甚和睦。這蔣氏自進了國公府起,于此時常耿耿于懷。 鄭羅氏斥道:“你還敢頂嘴?!我且問著你,什么叫做橫豎老國公爺不在了?!” 蔣二太太臉色頓時一白,心想著這內房里的私話兒怎么竟傳到老太太耳朵里去了? 鄭羅氏看著她的臉色,知道她心下所想,冷笑一聲:“這些年我讓你當家,原不過是看你還算安分守己。你莫不是以為,這國公府內宅已是你的天下?由著你橫行霸道么?!老國公爺才走了幾日,便連他留下的吩咐也不聽了。趕明兒,是不是連祖宗也不要了?!口口聲聲看不起宋家姑娘的出身,你的出身又高貴到哪兒去?!” 一頓話,數落的蔣二太太臉上熱辣辣的疼。 她自知娘家門第不高,一向忌諱人說這個,今聽婆母當面揭短,又羞又愧,怒極膽壯,竟嚷道:“老太太既恁般說,如此看得起那宋家,當初何不將那宋家的丫頭許給你那幾個寶貝兒子?!怎么單單就挑上我們二房了?!不就是嫌著我們二房老爺不是老太太您親生的骨rou么?!厚此薄彼,什么好的,但有好的也輪不到二房了!” “你!” 鄭羅氏亦沒料到蔣二太太竟敢當面頂撞自己,氣怒交加,竟至口唇哆嗦,一時說不出話來。 蔣二太太卻另有一番盤算,她情知在這等人家里,如此頂撞婆母,那是要受家法懲治的。但她寧可破著受一遭兒的罪,也要替兒子退了這門親事。這等撕破臉大鬧一場,興許事情就有了轉機。 她自嫁來起便一向堵著一口氣,都是一樣的主子,憑什么她二房就該盡得些破爛貨?!她偏要替兒子娶上一位身份顯赫的大家閨秀,好揚眉吐氣! 正當這僵持之際,門外守著的丫鬟忽傳聲道:“老太太,四爺到了?!?/br> 鄭羅氏被蔣二太太氣的頭昏腦漲,但聽鄭瀚玉到來,還是道:“快請進來。” 門上人掀了簾子,便見蓮心推著一座輪椅緩緩入內。 那輪椅上坐著一名清癯男子,身披玉色長衫,膝上蓋著一領氈子,正是國公府里第四房的主子鄭瀚玉。 鄭瀚玉入得門來,只向地下跪著的蔣二太太點頭致意,便朝鄭羅氏道:“兒子今日想出來走走,看已是晚飯時候,所以過來想陪母親一道用晚食。走到門口,聽人說老太太同二太太為廷棘的親事在口角?” 鄭羅氏本看兒子愿意出門走動,心中甚是歡悅,忽聽他說起此事,臉色復又沉了下來,說道:“你來的倒是時候,你二嫂子正造反呢!”遂將適才之事講了一遍。 鄭瀚玉眉眼溫和,淡然一笑:“兒子此番過來,倒是還有一件事要同母親商議。當年父親留下的吩咐,自然不能不遵,宋家于咱們府上有救命之恩,隨意悔婚,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也墮了咱們靖國公府的名聲。然則,既是二嫂子如此不滿,宋家女兒恐也非廷棘良配。既如此,兒子懇請母親,不若就把這門親事許給兒子罷。” 第十六章 桃兒就是最相宜的女人…… 屋里一老一少兩個婦人,倒一起怔了。 鄭羅氏按捺不住,脫口而出道:“那怎生能夠?那宋家……這可是當年老國公爺定下的親事,指明定給廷棘的。你二人可有叔侄之分,這宋家姑娘許給你,不惹人非議么?” 鄭翰玉莞爾一笑:“母親,父親當年定親之時,廷棘尚小,一切未明。如今廷棘年紀已大,二房又甚是不滿這段婚事,何必強扭成配,徒增一對怨偶?” 鄭羅氏抿唇不言,面上神色晦暗不明,只將手中的一串玫瑰念珠轉的飛快。 鄭翰玉見母親不語,微微一笑,掃了一眼地下跪著的蔣二太太,說道:“地下寒涼,母親還是讓嫂子起來說話罷,免得日后坐下病來?!?/br> 鄭羅氏這方頷首道:“也罷,既然你小叔替你求情,你便起來說話?!?/br> 蔣二太太正欲起身,卻覺跪了這半日,雙腿早已麻痹,動彈不得。無奈之下,她也顧不得什么太太的體面,揚聲喚了自己的大丫鬟嬌奴進來攙扶。 待她好容易站穩身子,鄭羅氏吩咐丫鬟搬了椅子,許她坐下說話。 諸事妥當,鄭羅氏說道:“老四,宋家的姑娘,當初是老國公爺定下的,是你二哥二嫂的媳婦兒。你突然出來橫奪一刀,怕是不妥。”言罷,又拿眼神去盯蔣二太太。 蔣二太太垂著頭,避開婆母的視線,雙手絞著帕子,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心里不知打什么主意。 鄭翰玉只望著母親,微笑言道:“這些年,府里不肯聲張,知曉這門親事的人極少。咱們不說,誰又知道呢?兒子聽聞二嫂與母親為此事口角,想必二嫂于這門親事極是不滿。若母親肯將宋家的姑娘許給我,那豈不是兩全其美?” 鄭羅氏便又不語了,停了片刻,長吁了口氣,言道:“時候不早了,空著肚子也不好說話,先用過晚食罷。瀚玉既來了,那便陪我一道吃。今兒我吃齋飯,倒沒什么好的?!币徽Z未盡,又看著蔣二太太:“今日便不用你在這兒立規矩了,你且回去,自家好生想想,這般和婆母說話失不失禮。這一遭兒我且先記下,如不知悔改,家法懲治。” 蔣二太太低頭咬唇,福了福身子,便任嬌奴攙著出去了。 鄭羅氏正欲同兒子說上幾句話,下人已魚貫而入,送了飯食上來,又只得停下。 自打老國公爺過世,鄭羅氏便信起了佛,每月逢三、五、七必持齋。今日正好四月初七,國公府大廚房自是又備的素齋。 芙蓉豆腐、醬黃芽菜、春筍炒白芹、松菌荸薺片、煨口蘑、天花煨粉漿、桂花糖餅、三鮮素餡兒小水餃子,七碟八盤,登時就擺滿了一桌子。 鄭羅氏平素一日三餐,皆是這個排場,素菜細做,一頓飯也要耗費許多銀錢。 靖國公府到了如今,已漸式微,老國公爺辭世,鄭瀚玉身殘,族中更無指望的上的子弟。僅靠著祖蔭留下的那幾處莊院,很有些入不敷出。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偌大一個家業,頃刻間倒也不見怎樣。 鄭瀚玉看在眼中,并未言語。 上一世,他只當二房蠢拙,鄭廷棘更是冥頑不靈,只為一己私利投靠慎親王,最終才將靖國公府拖入泥淖。但如今看來,國公府的衰落早從這一日三餐之中便已顯露跡象。既無開源,又一昧的鋪張浪費,府中財務只能一日日衰頹。二房上下都是鼠目寸光的,無計可施便受了慎親王的拉攏,最終走上了不歸路。 上輩子,鄭瀚玉只是恨靖國公府逼死了他心愛的女人,如今想來他自己頹廢,毫無作為,亦不能算無有干系。今生,是要著手整治內務了。 鄭瀚玉腹中思量,面上不動聲色,親手替鄭羅氏盛了一碗綠豆百合粥,奉至她面前,溫然一笑:“兒子病了許久,不曾盡過孝道,今兒便侍奉母親用晚食?!?/br> 鄭羅氏呆呆的看著四兒子那張清俊溫柔的笑顏,仿佛看見了老國公爺青年時的模樣,又回想起二人新婚如膠似漆的光景,不覺鼻中一酸,落下淚來:“我這一世養下你們三個兒子,唯有你最像你父親,也唯獨你是個出息的。怎么老天就是不開眼,老大沒了也罷,又讓你遭這飛來橫禍,分明是天要絕我!”說著,便嗚嗚咽咽起來。 鄭瀚玉只得將粥碗放下,吩咐丫鬟擰了帕子,親自替母親擦面,安慰了好一會兒工夫,鄭羅氏才漸漸回轉過來,重又笑開了,母子二人一道用飯。 鄭瀚玉不良于行已久,性子變得格外孤僻,日日困在那海棠苑之中不肯外出一步,今日居然肯過來陪老母用飯,著實令鄭羅氏開懷,多吃了一碗百合粥。 晚食已畢,母子兩個又挪到明間內吃茶講話。 鄭羅氏尚記著方才之事,先說道:“你方才說的事,你可是動真格兒的?” 鄭瀚玉淺笑:“母親看養兒子長大,兒子幾時這等說笑過?自然是真格的?!?/br> 鄭羅氏面色頓時沉了下來,緊捏著手中的茶盅,半日說道:“不可,為娘的不同意。宋家于咱們府上確有恩情,那姑娘許給廷棘倒也罷了。但你,娘還是望你尋上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若不然,也未免太委屈你了?!?/br> 在鄭羅氏私心之中,宋家的恩情是要答報的,但宋桃兒嫁給鄭廷棘這個庶出的孫子也足夠了。她今日將二房的叫來訓斥,也并非全是為著宋桃兒打抱不平,更有拿捏敲打蔣二太太之意。如今府中并沒一個成氣候的兒媳,她本想著在二房放個人。這個來歷清白的宋桃兒,便是不二人選。 思忖著,鄭羅氏又道:“四兒,你可想清楚了。這婚姻大事乃是一輩子的事,人不對了,可要生一世的氣。宋家那姑娘,早年間我也見過,是個溫柔的好姑娘??赡悖闶悄镒畹靡獾膬鹤?,你不能討個鄉下女人為妻!” 鄭羅氏眼中,哪怕鄭瀚玉殘了,也依舊是那個名滿京城的才俊郎君,本當該有名門淑女相配,怎能娶個村姑?! 鄭瀚玉笑意微斂,眸色漸深。 他自知母親看不上桃兒的出身,可如此直白的當面講來,依然令他心中隱隱恚怒。 鄭瀚玉對于母親,多少是有些埋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