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風華正茂 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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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仍帶著笑,只是幾不可聞地嘆了嘆氣。 “其他的不要多想,我知道你擔心我,為我著想,但是,我很好,真的很好。” 她看著他,聲音沉穩,目光真誠。 “還有……”她停頓了下,但最終仍舊說出了口。 “黃驤,有句話,四年前離開那個位子時,我似乎忘記對你們說,但現在……希望也不太晚。”她的笑里終于有了點苦澀。 “你、還有聶謹禮等,你們如今所要效忠的,只有一個人。” “而那個人,不是我。” * 黃驤走了。 暮色中匆匆而來,又在夜深時匆匆而去,除了樂安與睢鷺,沒有人知道他來到公主府做了什么,又與樂安說了什么,但,想知道的人,自然會知道他來了,哪怕黃驤還特意做了下偽裝。 黃驤走后已經是接近平時睡覺的時間,書是看不下去了,樂安找出原本看到的地方,拿書簽做好標記。 睢鷺也做了同她一樣的夾書簽動作,然后又拿起樂安身前的書,將兩本書都放回到書架上。 這些天,他們一起看書,早已形成了這樣的習慣和默契。 只是此時,樂安看他仍舊這般—— “明天還看書嗎?”她問。 睢鷺將手從書架上收回,也看向她,露出笑:“看,怎么不看?你特意為我留下的如此有用的書,不仔細研讀,一字一句看完怎么行?” “厚臉皮,哪里是特意為你留的了?我讓人把這些東西裝訂成冊時,你恐怕還沒上學堂呢。” 睢鷺絲毫沒覺得羞窘。 “那就更說明你我有緣,興許是冥冥之中,你便預料到了十幾年后,你親愛的駙馬會用得上這些書?” “噗!” 樂安終于被逗得笑出聲來。 不是從黃驤拜訪之后,便一直浮于表情的、不動聲色的笑,而是痛快的、釋放的、出聲的笑。 睢鷺彎起眼角,又走回到書桌前,同時將裹著她的毯子撥開,然后將她整個抱起。 “我們休息吧,明天的事明天想。” “嗯。”樂安將腦袋垂在他肩頭,輕聲應道。 睢鷺抱著她直接回到臥房。 走著走著,趴在他肩頭的人突然開口。 “睢鷺,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做不了官,你怎么辦?” 睢鷺腳步不停,始終平穩而勻速地抱著她前行,一邊走,一邊道: “其實我覺得教書育人也不錯——你前些天不還說,我教書教地挺不賴的。” 樂安不說話了。 只是在踏入臥室房門的瞬間,她抬起頭,看著這個他和她已經在一起日夜廝磨了許久的兩人的房間,還有此時,抱著她的這個少年。 于是她又道: “睢鷺,你后悔嗎?” 這一次,是她拖累了他呢。 如果沒有選擇她,他仍舊有美好光明的未來,就算沒有她給予他的那些資源、人脈,或許沒法像現在這樣一鳴驚人高中狀元,但還是有很大可能考中的,如此安安穩穩地入仕,一步一步實現自己的理想,以他的聰明才智,不論只想向上爬做個權臣,還是做個名留青史的孤臣,都未嘗不可能。 但如今,因為和她的關系…… 本應光明的前提,瞬間撲朔迷離了起來。 甚至可能連官都做不成。 一身所學全都無處施展。 所以…… 不后悔嗎? 這一次,睢鷺停下了腳步。 他側頭看趴在自己肩頭的樂安的臉。 ——自然是看不到的,他只看到她的后腦勺。 他嘆口氣,然后騰出一只手,把她的腦袋抬起來。 樂安只得抬起頭看他。 直到看著樂安的眼睛了,睢鷺臉上才露出笑意。 “好巧,這句話,不久前就有人問過我呢。”他說,“而我的答案,始終是一樣的。” “我不后悔。” 高樹之下,易遭雷殛。 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站在大樹底下,既然承受了大樹的陰涼,便也別怪突逢雷雨時,受大樹的波及而被雷殛。 他因為她得到了多少以前根本不可能接觸的資源和人脈,就要相應地承擔與之相對應的風險和擔當。 更何況…… 他從不是、亦不想做躲在她樹蔭下的旅人。 他想成為扎根在她身旁的另一棵大樹,哪怕發芽晚了些,哪怕初時弱小了些,但他在努力地汲取陽光和水分,在努力的一天天的成長。 所以,在雷霆到來時,才可以和她一起,直面雷光。 * 沒有點燈,沒有呼叫奴仆,睢鷺安靜地將她抱回兩人的房間,放上床榻,然后,沒有一句話,一個字,兩人卻幾乎同時默契地撕扯對方的衣物。 他們緊緊地纏綿著,互相親吻,彼此索取。 無聲地、激烈地、仿佛傾盡了全部力氣的。 他比平日多了一份粗暴,她也比平日多了一份放縱。 他們沉淪彼此,拼命渴求。 等到云散雨收,他和她都仿佛溺水之人,呼吸急促,渾身濕透,卻誰也不叫人,只是緊緊地糾纏擁抱著彼此,哪怕就此墜入水底。 當狂風暴雨襲來時,這世上只有他們兩人,可以如此相擁。 * 黃驤拜訪后的第二天,樂安公主府便又收到了皇宮的賞賜。 “金銀、珠寶、田產、奴仆……咦?” 樂安看著賞賜的物品單子,一邊看一邊念,看到最底下,訝異地挑起眉頭。 睢鷺湊上前看,便看到最下面寫著“瓊州進獻各色海味百斤”。 于是睢鷺立時想起,他在公主府吃的第一頓飯,便有一種模樣奇怪的蝦,他還給樂安剝了蝦殼。事后樂安告訴他,那是種只在海里產的海蝦,而且那次,好像就是瓊州的官員進獻的。 “是瓊州的刺史,那個倒霉蛋孫光遠,公主還記得不?前年酒后失德,惹怒了陛下,就給貶到瓊州去了,一貶就是兩年,今年陛下終于開恩,把他召了回來,他回來時便帶了許多瓊州特產來進獻給皇上,不過瓊州那地方——公主您也知道的,蠻夷之地,滿是瘴氣,能有什么好東西?也就海味不錯,于是他便帶了許多海味來,據說帶了有六七百斤呢,不過長途跋涉,最后能用的也就剩一百斤,公主您不是愛吃嗎?這不,皇上一點沒留,全讓老奴給您送了過來。” 這次宮中派來的人,仍舊是那位樂安熟悉的王內侍,此時見樂安看著單子詫異,便笑著解釋道。 “孫光遠啊,我記得。”樂安也笑笑。 不僅記得孫光遠,還記得當時孫光遠所謂的酒后失德,其實就是酒后沒管住自己的嘴,把盧攸給痛罵了一頓,偏偏還就被盧攸給聽見了。 于是為了安撫盧攸,李承平不得不把原本都快干到宰相的孫光遠,一下子貶到人人聞之變色的瓊州,硬是讓他在那兒待足了兩年,而這兩年里,孫光遠恨不得一日寫一首詩來抒發想要返京的心愿,也時常往京城進獻些東西——當然,就跟王內侍說的一樣,瓊州那種地方,也就海產還拿得出手了,于是這兩年,樂安吃的海產,竟大多都是孫光遠進獻給李承平,李承平又賜給樂安的,比如賞賜那些海蝦,樂安不用問也知道,定然也是孫光遠送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如今,盧玄慎掌控了盧家,盧攸已經不足為懼,而孫光遠這人雖然有些小毛病,但也實在是個能臣,于是自然要調回來。 李承平,的確成長了啊。 樂安笑著搖搖頭,目光從那行“海味”又移到上面的金銀珠寶田產等…… 又是一大筆賞賜啊,搞得她如今都有些不清楚自個兒有多少錢多少田多少人了,只知道很多很多,因為李承平給的很多很多…… 等到目光從賞賜單子上移開,樂安又看向王內侍,笑道: “好歹也留些,一百斤那么多,我一個人,再怎么喜歡也吃不完哪。” 王內侍頓時笑成一朵花,指指樂安旁邊的睢鷺:“公主,你這話就不對了,如今哪里是你一個人,不還有駙馬爺嗎?” 樂安笑著搖搖頭。 可就算加上睢鷺,加上冬梅姑姑,加上她的貼身侍女們,也一時半會兒吃不完啊……嗯,或者把府里的小孩子們都叫來,應該就能干掉了? 不過這些不重要,所以樂安自然也不會再跟王內侍說什么,于是只是笑笑。 而王內侍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樂安的心思,他忙又道:“這些東西雖不算什么,但到底千里迢迢送到京城,也是皇上的一番心意,皇上是寧愿自己一點不留,也要孝敬好您的。” “我知道,皇上一向孝順,有什么好的都想著我。” 樂安笑著點頭。 只不過那笑意,卻始終不達眼底。 王內侍看著樂安的神情,頓了頓,臉色忽有些悲愴。 樂安挑挑眉:“公公……” 王內侍蒼老褶皺的臉頰抖了抖,臉上扯起笑,只是那笑也仿佛樂安方才的笑一般,牽強又難堪。 “公主。”他叫了一聲。 “嗯。”樂安應。 王內侍伸出雙手。 樂安愣了愣,隨即也伸出手。 王內侍便將樂安的手握在手里,那已然起皺的雙手,握著樂安的手時有種干燥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