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風華正茂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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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看臉,也能叫人滿腦子都是如“玉樹臨風”這樣的詞句。 于是樂安不覺又看瞇了眼。 ——她的駙馬,怎么這么好看啊! 不過,咳…… 欣賞美色歸欣賞美色。 樂安輕咳兩下,竭力恢復正經的面容。 “我不怕。”她笑瞇瞇地說,“應該是你怕才對。”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睢鷺已經不再是此時的睢鷺,那么,最難受最害怕的,肯定還輪不到她,畢竟那是他的人生,而不是她的,因此,無論如何,她的前面都還有一個他自己。 況且——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任何保證,但樂安就是莫名地、直覺地相信。 睢鷺就是睢鷺,不會變。 這很可能又是她的一次盲目輕信。 畢竟認真說起來,她跟睢鷺其實也并未相識太久,即便到如今,都做了夫妻、有了最親密的肌膚之親,但其實生活習慣、脾氣秉性,都還才剛剛開始熟悉。更不用說,他還是少年,而少年人的心思便如天上的云,誰也不知道最終會變成什么模樣。 但—— 就算真是盲目又怎樣? 若連相信對方的底氣都沒有,還做什么夫妻。 第69章 今天只讀書 說“今天不讀書”, 便真的只“今天”不讀書。 大婚第二日,起床洗漱,用過早飯后, 睢鷺便去讀書。 因著大婚, 李承平一聲令下,便給睢鷺那本就有名無實的校書差事放了個長假,好叫他在府里安心陪伴新婚的樂安, 弘文館的學士們更是直接說,他想休息多少天都可以, 鄭濟聲那般跟他私交不錯的,更是直接擠眉弄眼地對他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新婚夫婦可以獲得特權,可以暫時不理俗事,可以歪歪纏纏恨不得一刻都不能分離——這似乎是所有人早就心照不宣的共識,而除非感情不睦的夫妻,大多數新婚小夫妻, 也的確如此。 正如樂安和睢鷺昨日那樣。 但也就只有昨日那一日而已。 用過早膳后, 絲毫沒有耽擱, 睢鷺便起身去書房了。 甚至連句話都沒跟樂安說。 而彼時, 樂安還在因為宿醉頭痛,而被冬梅姑姑猛灌蜂蜜水, 眼角余光看到睢鷺離開去書房, 也沒有什么反應。 倒是冬梅姑姑, 終于成功給樂安灌了一肚子蜂蜜水后, 放碗時眼光一瞅,便發現了不對。 駙馬人呢?咋一眨眼就不見了? 她瞠目結舌,不自覺便把話問了出來。 “讀書去了。”樂安捂著被灌滿的肚子,苦著臉說道——雖然蜂蜜水可解宿醉頭痛, 但這也灌得太多了吧? 可冬梅姑姑誤會了她的苦臉,當即眉頭倒豎。 ——這才新婚第二天,哪有放著剛成親的妻子不膩歪,反而去讀勞什子書的?書天天都能讀,但新婚,可卻只有這么些天。更何況,他的妻子還是公主!公主宿醉醒來頭還疼著! 這會兒不該把公主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么? 扭頭就走去看書是什么道理! 昨日見小兩口膩膩歪歪的模樣,冬梅姑姑便以為不用擔心什么了,但現在一看……小駙馬似乎還是有點不懂事兒。 讀個什么破書,能有陪公主重要? 雖然很不講理,但這便是冬梅姑姑的邏輯。 于是她當即挽起袖子,“我去叫他來陪公主。” 樂安險些沒把剛灌下去的蜂蜜水給吐出來。 “哎哎,別!別!” 好險攔住了冬梅姑姑,樂安搖著頭道:“叫他做什么,我自個兒還有事兒呢,用不著他陪。” 說罷,便問起冬梅姑姑昨日那些地方官們的后續——昨天講完那些話后,她基本就人事不知了,自然也就無法安排那些人的后續,也不知他們現在都走了沒有。 聽到樂安問起這等正事,冬梅姑姑便暫時放過了之前的問題。 “走了,都走了!許多都是昨兒就走了,幾個喝地爛醉,實在騎不了馬又沒有馬車的,便在客房多歇了一宿,但今兒一早,剩下的這幾個,也全都走啦!” “這樣啊……”樂安輕聲嘆了口氣。 她還想好好再跟他們告別一次呢,畢竟,下一次再見面,可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地了…… 不過,似乎也沒什么好遺憾的。 既然要做了斷,那就斷地清清楚楚,干干脆脆,彼此都徹底告別過去,大步走向下一段嶄新的路。 “啪!” 樂安忽然伸出雙手,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臉。 冬梅姑姑嚇一跳:“公主?” 樂安朝冬梅姑姑燦爛一笑。 “冬梅姑姑,我要——開始新生活了。” 冬梅姑姑:? 她當然知道公主要開始新生活了,都又成了有駙馬的人了,這生活還不夠新嗎! * 要開始新生活,自然不能再跟前陣子那樣懶散頹廢,而首要之急,便是要讓之前因為懶散而廢掉的身體重新好起來。 剛大婚,也不好急匆匆跑出去玩,在家里鍛煉鍛煉便好,于是樂安便讓人在園子里豎起箭靶,又架起秋千,還讓侍女拿來毽子和彩球,然而…… ——射箭,拉不開弓。 ——蕩秋千,抓不穩繩。 ——踢毽子,一抬腳就大腿酸痛。 ——彩球……因為酸痛的腰腿,稍微激烈些的球類游戲都不能玩。 樂安知道自個兒廢,但沒想到居然會這么廢,而加上睢鷺昨日的狠狠“蹂躪”……她的身體,已經廢物地連小孩子都不如了! 嘗試了一圈兒后,樂安絕望了,一動不動宛如咸魚地接著府里小孩子們扔過來的球——孩子們力氣小,扔球的速度便很慢,加上剛剛有人撒歡亂扔,結果樂安追又追不到,反而因為陡然劇烈運動而扯到酸痛的腰腿,露出痛苦的神情。 于是冬梅姑姑一聲令下,孩子們在樂安面前排排站,老老實實扔球給樂安接,球不僅不亂飛,球速還慢如老牛拉車,樂安便安安穩穩站在原地,玩你拋我接的游戲,全程只需抬抬手即可,下半身一動都不用動。 樂安只這么玩了一會兒便不想玩了。 她起不到什么鍛煉身體的作用,孩子們更是玩地不痛快。 于是樂安揮揮手便讓孩子們散了。 而這時,冬梅姑姑也終于看出樂安想做什么了,更猜出了她腰腿酸痛無力的原因,于是便笑著安慰她:“你前些日子躺那么久,身子骨都松弛了,想要再緊起來,哪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也不急在這一時的。” 樂安一聽,覺得也是。 胖子不是一天吃成的,瘦子也不是一天練成的,況且……她昨天運動地也夠多的了,今天倒也不必太急。 于是鍛煉計劃就此夭折,樂安又不甘心地在園子里走了走,終于還是耐不住身體的酸痛,老老實實躲回屋。 既然鍛煉不成,那就跟睢鷺一樣看書吧! 樂安想想以前,忙得要命的時候,其實很少有能靜下心看書的時間,每次都是艱難抽空讀書,于是那時候,她便常常深恨少年有大把空閑時為何不好好念書,以致書到用時方恨少。 如今閑下來了,別的不說,起碼以前那些沒時間讀的書,如今可以撿起來重讀了。 雖然如今再讀書……似乎已經沒有什么用了。 于是樂安便也去了書房。 書房里,睢鷺在讀書。 他低著頭,脖頸修長秀美,側臉沐浴在日光里,玉雕一般,棱角分明,卻又不失溫潤,他似乎沒有發現到樂安的到來,仍舊專心讀書,泛黃的書頁在白皙的長指之間輕輕翻動,有細小的微塵在他指間飛舞。 不知為何,這一幕讓樂安的心陡然靜了下來。 她帶著笑,踮著腳,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走到他面前,擋住了日光,影子落在他專注翻閱的書上。 于是他終于發現了樂安的到來,抬起頭,對樂安一笑。 然后,便連一個字都未說,就又低下頭看書。 樂安微微訝異地揚眉,但隨即卻又一笑。 然后也不說什么,腳步輕轉,去書架上挑了本書,又在與他面前書案的對角——那張桌案前離他最遠的距離坐下,翻開了書本。 這一幕看得冬梅姑姑目瞪口呆。 睢鷺見了樂安,連聲問好都不說,只看一眼便繼續讀書的模樣便已經讓她眉頭直跳了,而現在樂安又坐地離睢鷺那么遠…… 難道昨日這倆人的卿卿我我只是她的一場夢?還是現在年輕人的熱情已經褪去地這么快,前一天還恨不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今日就能見了面都一句話不說,恨不得離地八丈遠? 冬梅姑姑不明白。 而接下來一天,直到夜色黑沉,冬梅姑姑都沒能弄明白。 除了中午一起用飯時,睢鷺和樂安坐一起說了幾句話——還是交流彼此剛剛看了什么書,一句親昵體貼的話兒都沒有。 而用過午飯,睢鷺便立刻又去了書房。 樂安先是小睡了一會兒,醒來后也去書房——于是上午的一幕繼續重演。 而且,這次樂安沒有特地走到睢鷺跟前,于是,這下倒好,睢鷺干脆連抬頭看她一眼都不肯了,眼睛全程就盯著書本沒離開。 整整一個下午,這倆人同在一個房間,卻愣是沒說一個字。 直把冬梅姑姑,甚至幾個昨日剛見到兩人膩歪模樣的侍女都驚地目瞪口呆。 于是到晚飯的時候,冬梅姑姑便趁著睢鷺還沒到,拉了樂安在一旁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