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仙 第19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迷途蜘返(百合NPh)、禍亂明朝、她風(fēng)華正茂、快穿之打臉上天、國公夫人多嬌艷[重生]、攻他提前發(fā)瘋了[重生]、我把時空門上交給聯(lián)盟、真千金她又躺下了、炮灰后成了帝國團(tuán)寵Omega、禁區(qū)求婚(高h(yuǎn))
她心中奇怪,怎么說著說著,自稱從“我”變成“貧道”了? 道士:“也好……只是貧道到底學(xué)識尚淺,怕指點不了姑娘。貧道有老師師兄……” 姜采一頓。學(xué)識尚淺……她其實認(rèn)識一個道法研究得足夠精深的人啊。 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張也寧的法器青龍鞭不過是點綴,他打架最厲害的還是道法。只是她和他都是修真界一等一的天才人物,都有各自驕傲,姜采不愿意做那種教張也寧如何打斗的顯擺討厭鬼罷了。 姜采若有所思間,和道士一起出客棧。夜風(fēng)吹來,姜采腳步一停,她旁邊的道士已經(jīng)語氣失落了:“姜姑娘,你那位朋友在?!?/br> 姜采自然感知到了張也寧的氣息。 她兀自不動,感受著他緩緩行過來。他的衣袍溫度偏涼,擦過她手背,而他聲音也噙著清雪一般:“走吧?!?/br> 姜采回頭對那道士一笑,跟上了張也寧。 但兩人一路回去,并不說話。 -- 接下來整整半年時間,云升公主沒有離開都城,姜采也一直在努力精進(jìn)自己的道法,漸漸減輕玉皇劍對自己的影響。 她因要磨煉自己受到玉皇劍的共鳴,便時時要去找云升公主,和這位公主比試。云升自然沒什么不愿意的,她本事高強(qiáng),在世間罕有敵手,姜采和她比試,她巴不得如此。 同時,姜采也在以爭太子妃的這個名義,幫太子棠華爸媽篩選那些危害扶疏國的人名單。她算是看清楚太子根本沒打算選什么太子妃,太子只想借此把心中有鬼的人排查出來。 姜采倒也松口氣。 幫幫忙這種事,她很在行。 就如張也寧之前想的那樣,這個夢境的環(huán)境,靈氣和魔氣共存于天地,其實非常適合姜采的修行。因她是神魔雙、修,真實世界的修真界很難滿足她同時吸收天地靈氣和魔氣,這個夢境滿足了她的修行條件。 缺點不過是因扶疏國仇視妖魔的緣故,姜采吸收魔氣時需要悠著點,不被人發(fā)現(xiàn)。 她能夠?qū)⒆约旱哪馐辗抛匀?,靈氣又磅礴浩然,半年時間,硬是沒讓國都人發(fā)現(xiàn)她身懷魔氣。 這半年來,人族和妖魔之間的摩擦不提,姜采和張也寧之間,關(guān)系也停滯不前,甚至有越來越僵的意思。 張也寧不怎么搭理她,不怎么和她說話,除了幫她用月光精華療傷,他壓根不出現(xiàn)在她面前。姜采心大,起初沒有意識到,等她后知后覺時,才發(fā)現(xiàn)張也寧都已經(jīng)搬離了玉家,連朝夕相對的場景都免了。 她心中悵然,難免有些郁悶。 再說起云升公主因為幫太子療傷的緣故,半年沒離開都城,外頭妖魔又開始蠢蠢欲動作亂起來,近來發(fā)生了多次沖突后,云升公主在太子傷勢穩(wěn)定一些后,已決定明年便返回戰(zhàn)場。 冬日雪最大時,太子為公主踐行,辦了場盛大的賞梅宴。 姜采作為半年來幫太子掃除障礙的一大功臣,聲望很不錯,賞梅宴當(dāng)然有她一席位。 眾人便去山中賞梅,還要加上打獵。 外面飛雪密密,姜采在屋廊中咽口水,眼巴巴看玉無涯給自己煮酒喝。 玉無涯坐在臺階上看著火,回頭一看姜采眼巴巴的模樣,就忍不住笑,覺得姜采平時那樣子,只有見到酒時就走不動路吧。 一道清朗聲音含笑傳來:“喲,阿采,在這偷喝酒呢?” 姜采聽聲音,便知道是謝春山。她詫異一下謝春山一個馬奴怎么能來這種場所,百葉公主微緊繃的聲音就跟隨在后了:“你不要亂跑,我讓你一個馬奴來見舊友,已經(jīng)很辛苦了。你不要再惹麻煩?!?/br> 謝春山回頭一笑,眉目如春,慵懶自如:“多謝殿下。” 百葉目光閃爍,移開目光,掩住心臟砰砰——依然是同樣的相貌,但是小馬奴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太多改變。 她從來沒注意過那個沉默寡言的青年,但是青年嬉笑風(fēng)流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注意了些……只是這馬奴實在讓人憂心,半年來,他吐的血該有一缸了吧。 幸好最近好像好些了。 姜采便跟玉無涯介紹兩位客人,而玉無涯自然認(rèn)識百葉公主,玉無涯不認(rèn)識的只有那個馬奴。一個馬奴,為什么能和姜采這么相熟?還讓公主帶他出門? 謝春山吊兒郎當(dāng)入座,懶洋洋:“因為我學(xué)了幾個逗小孩的法術(shù),殿下很喜歡,我說帶我出門,就教給她?!?/br> 百葉公主漲紅臉:“……我是同情你整日關(guān)在宮里很可憐!不是為了什么法術(shù)。還有那法術(shù)也不是逗小孩的,就、就……很有意思啊?!?/br> 她支支吾吾,姜采已經(jīng)莞爾,招呼兩人過來一起喝酒。 謝春山伸長脖子往四方一掃:“我妹夫呢?” 姜采面無表情:“死了?!?/br> 謝春山挑眉,嗤嗤笑兩聲,不多說了。 幾個年輕人坐在這里喝酒聊天,原本大家不是很熟,卻架不住謝春山自來熟。他才不在乎傲明君應(yīng)該有的人設(shè)架子,他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懶骨頭散架一般地靠著廊柱,分明衣著是個仆從的模樣,可他喝了酒后眉目生春,波光流動,那風(fēng)流韻味,藏也藏不住。 玉無涯便見百葉公主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又失落了很久。 謝春山無聲息地靠近姜采,手搭在她肩上敲了兩下,笑瞇瞇:“我有個好玩的東西送你,你要不要?” 姜采對他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好玩的?” 他進(jìn)宮半年,一點作用都沒起到。廢物師兄,名副其實。 謝春山笑,他貼她耳,輕輕說了幾個字,但并沒有故意不讓另外兩個姑娘聽不到:“我在宮里的藏書閣里,找到了一門很久遠(yuǎn)的沒人用的法術(shù)。我想我meimei也許喜歡呢——‘囚仙術(shù)’?!?/br> 姜采一愣,她沒有說話,但是扣著謝春山手腕的手用力的,讓謝春山咬著牙關(guān)也要哈哈大笑。 謝春山:“厲害吧?” 姜采:“……用在他身上,這不好吧?” 謝春山逗她:“咦,我只說你感興趣,可沒說讓你用在誰身上啊。他是誰?我妹夫不是死了嗎?” 玉無涯和百葉公主看他們打啞謎,不解:“你們在說什么,我們不能聽嗎?” 謝春山眼看姜采,見她并沒有反對的意思,他便盤腿坐直,生了興趣:“也沒什么重要的。不過我這位meimei,是個奇人,奇人身上都有幾樁不和人說道的傳奇故事,你們能理解吧?” 玉無涯雖不修行,卻好奇修仙者那些豐富的歷練故事,她聽得認(rèn)真無比。 百葉公主看眼謝春山,壓下心頭怪異:他怎么和姜姑娘這么熟?他不就是一個馬奴么,他身上奇怪的點,怎么都不掩飾啊……要是被自己哥哥發(fā)現(xiàn)了,不得抽筋剝rou研究他? 百葉公主略微緊張地向廊外看一看,怕有人偷聽到他們的話。 謝春山一口酒下肚,說故事更興起了:“我和你們說,阿采和我妹夫這兩人,可有意思了。這兩人,訂婚定情都十幾年了吧,但是現(xiàn)在女方眼瞎男方失憶。就這樣,兩人死耗著不分手……你們說多奇怪?” 姜采皺眉。 她打斷謝春山的胡說八道:“我不是眼瞎,是眼睛受傷,遲早會好的。他不是失憶,他是斷情……斷情和失憶是不一樣的。不分開是因為我們有感情啊,為什么要分開?” 謝春山:“看,我們阿采還在執(zhí)迷不悟。我跟你出個主意,你真嫁個人,我妹夫說不定就受刺激回心轉(zhuǎn)意了,你肯嗎?” 他被姜采一掌拍在肩上,痛得嘶一聲。 姜采道:“算了,還是我來說吧。嗯,從哪里講起呢……” 姜采眼睛看不見,其他兩位姑娘一個沒有修為,一個修為太弱,謝春山突然掐了個法術(shù)罩在姜采身上,屏蔽姜采的五感,姜采也沒有注意到。而謝春山微側(cè)頭,看向院外,一道白衣徐徐在雪中行走。 眉目看不清,氣息不可捉,雪霧籠罩一切。 但除了張也寧,沒人會有這般風(fēng)采了。 -- 姜采從魔疫講起,掩了些細(xì)節(jié),也不提什么神魔之戰(zhàn),只說是尋常妖魔之戰(zhàn)。她也不提張也寧成墮仙,只說他過劫斷情。 但僅是如此這些,便聽得玉無涯和百葉唏噓無比。玉無涯還好,這位姑娘向來冷靜自持;百葉公主卻已經(jīng)淚落滾滾,眼霧迷離了。 謝春山好笑地看百葉哭得眼睛都紅了,遞上帕子。 百葉:“謝謝。” 百葉哽咽:“太慘了,比我聽的說書先生的故事都慘。你們經(jīng)歷了這么多,卻不能在一起,怎么可以這樣?” 姜采尷尬一笑。 她支吾:“還、還好?” ——是百葉公主太容易被感動了嗎?她并不覺得自己的故事有多悲慘啊。 她都還沒說自己重生前的事呢……那樣百葉不得哭死? 百葉公主握住姜采的手:“姜姑娘,你太勇敢了。你如今一定很傷心吧?” 姜采一怔。 她說:“還、還好?” 百葉公主搖頭:“他放棄了感情,只留你一人在原地。你知道這不怪他,但這只是因為你懂事。你不可能不傷心的,你一定也很難過。但是你太會藏了,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難過,不想讓別人安慰你。 “姜姑娘,你好要強(qiáng),但我好心疼你?!?/br> 姜采失笑。 玉無涯則問:“你恨他,怨他嗎?” 姜采想一下,認(rèn)真道:“永遠(yuǎn)不恨,永遠(yuǎn)不怨?!?/br> 雪從廊外飛進(jìn)來,落在她肩頭。她緩緩站起來,打開簾子,雖然看不見,但是外頭清光落入廊中,流在她身上,生出昂然之美。 其他人都不自覺地睜大眼,看到了院門口所立的青年。 張也寧站在雪中,靜靜看著他們的方向。姜采面對著他,她被謝春山蒙蔽了神識不知道張也寧在這里,但就是這么巧合,她負(fù)手而立望著廊外雪,而他在雪中看她。 玉無涯問:“你不難過嗎?” 姜采清雅面上浮起溫色,聲音少有的輕柔:“我不難過啊。如果我可以撐著魔疫,在黑暗中踽踽獨行這么久,那一定是有個人在陪著我,讓我無保留信任的。他讓我覺得安定,放心,溫暖,快樂。他就是陪我的這個人。我們之間,是大道同行?!?/br> 雪落在她身上。 院中幾人看到,張也寧背過身,轉(zhuǎn)身離去。他清渺單薄的背影掩在雪中,和雪融化一處。 他身姿浩渺,翩翩若鶴,修美之勢,如月下飛雪一般。 寂寞,冷清,伶仃。 他在幾人的目光下漸走漸遠(yuǎn),身形在蜿蜒山道邊變成了很小一滴墨汁。他不知道有沒有聽,可是他怎么會聽不到。身后那姑娘立在廊下,任雪拂身,而她仍低聲訴說—— “其實也還是有點難受的吧……但是這時候我會想到以前我們一起在人間的時候。 “那時候他陪我熬魔疫,怕我熬不過去,整夜整夜地守著我,陪我走了很多地方。后來我們好的時候,他和我說,‘姜采,我陪你這么長時間,又是和你在人間行走,又是昨夜如此,你控制不住魔疫的時候,就想想我?!?/br> “他說他是我的劍鞘。” 姜采平靜冷然,堅決之態(tài),一往無前:“那他就是我的劍鞘?!?/br> -- 夜深了,姜采被魔疫折磨得睡不著,推門而出時,她手搭在門上一停,因感知到了張也寧的氣息。 張也寧說:“一起走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