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的長老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再解釋，也沒有非要把這罪孽攔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接著道，“第二條，則是仙魔分裂。彼時魔氣彌散，而在我等看來……仙魔兩分，或許能夠走上兩條道路。”

    所以道門沒有阻止，甚至來樂見其成，數(shù)年后眾人不再記得這段歷史，只記住了仇恨。

    然而在生死存亡之前，仙魔兩界還是自然而然地選擇了聯(lián)手。

    “我始終很后悔，沒有把魔氣徹底掐滅。到了這個時候，已經(jīng)于事無補。”

    道門長老的語調(diào)之中，不免有了幾分狠厲之意。

    姜小樓并非不能理解。

    道門的這些長老本來也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傳道者更不是，他們只會比別人更加不擇手段。

    但是姜小樓還是微微凝滯了一瞬。

    道門的長老接著道：“魔域沒有錯，魔修也沒有錯。”

    “有錯的是魔氣。”

    “是。”

    姜小樓忽而想到了一樁事情。

    “除魔會……其實是從道門出來的？”

    “是。”

    道門的長老道，微微有一些訝異。

    但是想到姜小樓的出身，她倒也明白了什么。

    除魔會自始至終都沒能鬧出什么名堂來，只在各宗門弟子內(nèi)部小打小鬧，這名長老也無法對除魔會寄予太多的期望。

    但是他們的目標其實也很明顯，通過除魔會潛移默化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修士，直到仙魔之間無法共存，徹底除去魔修。只不過過程之中出了一點問題，才讓除魔會整個都很偏激，更是和神祇扯上了關(guān)系。

    “魔氣會帶來什么后果？這是為什么？”

    “我不知道。”

    在姜小樓頗有一些凌厲的眼神里面道門長老坦然道，“道門只是瞧見了命運。魔氣會使整個九州走向終結(jié)。”

    她又笑了一笑。

    “原本還在猶豫要怎么向您解釋，現(xiàn)在看來您也是明白的。”

    “我不知道。”

    姜小樓喃喃道。

    她只是順著天魔的話想到了在道門看過的東西才會來到這里——然后就被道門的長老砸了一臉的秘辛！

    “這是您的事情了。”

    道門長老道。

    “您是說……”

    “我等壽數(shù)不足一年。這把老骨頭，也該享清福了。”

    老太太的面容之上，狡黠之色悠悠閃過。

    她是真的并不在意了，姜小樓能夠明白。

    “但是，等等……”

    “有關(guān)魔氣的內(nèi)容記載都已經(jīng)送到了仙魔盟了。辛苦了，盟主。”

    老太太的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姜小樓摸了個空，才發(fā)現(xiàn)一直在和她對話的其實是一個紙人化身！

    老太太這就跑路了！跑了！

    ……

    姜小樓心神不寧地回到了仙魔界。

    道門的太上長老扔了一顆驚雷然后就跑路，而道門的其余人卻是一臉迷茫。

    從姜小樓在那道門的典籍上面看過的內(nèi)容就能夠看出來。

    大部分道門的人還是對于魔氣會毀滅世界這種說法并不認同的，畢竟魔修一個二個也是正常人，看不出來什么異樣。

    所以姜小樓也只能寄希望于仙魔界。

    仙魔界和道門從來都走得是兩條路，道門追求命數(shù)，仙魔界卻務(wù)實。

    仙魔界眾人也從來不會辜負姜小樓的期望。

    如悔只過了區(qū)區(qū)幾日就來請姜小樓。

    “這么快？”

    “其實……不僅僅關(guān)于魔氣。”如悔道，“還有有關(guān)神祇的部分。”

    姜小樓頓時更加嚴肅了起來。

    九州之中，那些零散的神祇或是死，或是被抓到仙魔界之中，到現(xiàn)在也清掃得差不多，仙魔界當中剩下的就是最后的神祇了，每一個都是寶貴的不可再生的試驗品。

    但是除了應(yīng)龍詐死大法以外，姜小樓并沒有寄希望于仙魔界能夠在針對神祇這件事情上面給她一點什么樣的驚喜。

    而在戰(zhàn)前也的確并沒有成果，倒是仙魔界學宮之中的眾修士一個比一個激情萬分。

    “您可曾想過，神祇來自何方？”

    “東帝來自于無盡虛空之中。”

    這是東帝自己說的，姜小樓當然知道。

    至于其余人，西方天帝死得太早所以姜小樓來不及知道，南帝和北帝本來就是借著人族修煉的人族而已。

    如悔和姜小樓來到了學宮當中。

    作為學宮之主，姜小樓不怎么愿意承認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懂學宮之中的研究究竟在做一些什么了。

    這里現(xiàn)在處處都是稀奇古怪的靈器，如果姜小樓沒有看錯的話，里面還有一些爆炸之后的痕跡。

    如果不是在天外樓之內(nèi)，光是爆炸就能炸死許多人——但就算是在天外樓之中，也還是不免殃及了唯一一個受害人姜小樓。

    難怪器靈近來怨聲載道。

    姜小樓不免有一些心虛，她一貫對于研究小組十分之包容，所以天外樓的小報告一直都沒有什么用。

    姜小樓的到來讓其中有一些人停了下來，但是也有許多連她這個仙魔盟主都能夠無視的。

    當然姜小樓并不怎么在意，也沒有什么威嚴。

    而且迎面遇上的第一個人就讓她有一些驚喜。

    “師兄？”

    不是苗淼，而是陸一刀。

    “小樓。”

    陸一刀也滿是歡喜之色。

    “盟主和陸大師認識？”

    “是。”姜小樓道，這才知道陸一刀始終不曾表露過他的身份。

    如悔道：“這次還要多虧了陸大師。”

    “哦？”

    陸一刀唯一能稱之為大師的，似乎是在畫符箓這個方面……

    但姜小樓記得沒有那么清楚的是，如悔也同樣是符箓大師。

    “我們都知道，符箓的回路之中傳導的是靈力。”如悔道，“而如果靈力和符箓結(jié)構(gòu)起了沖突，那么符箓就會自然毀滅。”

    “是。”

    姜小樓頷首，回憶起了一些不怎么美妙的過往……

    但姜小樓后來才知道這都是南帝的錯，讓她失去了一條攬財之路。

    因為南帝分散的五行在那個時候難以聚合，而姜小樓的靈力卻是從一開始就是混合靈力，也就是低級元氣，所以姜小樓在學習符箓的時候才根本就沒有辦法入門，不然以她的天才悟性，她也能成一名符道大師啊！

    南帝實在可恨，但是現(xiàn)在也沒有辦法把南帝拉出來鞭尸，姜小樓才悻悻息了這個心思。

    如悔不知她心中所想，還在講述著符道。

    “符箓的回路，就是一種天然的存儲靈氣的方法，也是讓靈氣能夠脫離修士存在的方法，現(xiàn)在換做混合靈氣和元氣也是一樣的。”

    姜小樓點點頭，她只是粗通，但如悔深入淺出，說得不錯。

    “所以，我們用符箓重新對魔氣進行了實驗，而在這個實驗當中，魔氣表現(xiàn)得和從前并不一樣。”

    姜小樓定睛瞧著那個容器。

    同樣也是術(shù)數(shù)計算過后的結(jié)果，但不同的是這個容器上面畫滿了她并不怎么認識的符箓回路，整個看起來……就像是隨時會爆炸一樣。

    天外樓實在還是很辛苦啊。

    如悔接著道，“從前我們認為，魔氣是會讓靈氣鈍化的，被魔氣浸染的靈氣也同樣是這樣，所以魔修才能夠掌控更多的靈氣。

    但是在這一次實驗當中，我們發(fā)現(xiàn)，失去了魔修的把控之后，魔氣被灌注在符箓之中，再經(jīng)過加速，表現(xiàn)出來的其實是一個混亂的狀態(tài)。”

    “混亂？”

    姜小樓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guān)鍵詞。

    “這是玉丹大師提出來的。”

    姜小樓當然沒忘。

    第一個讓她注意到魔氣的問題的就是玉丹大師，看來這老爺子現(xiàn)在還是依然很有朝氣的樣子。

    “被魔氣浸染之后，事實上靈氣表現(xiàn)出來的并不是表面上的鈍化，而是混亂。”

    如悔嚴肅地道，“這樣的混亂是會傳染的，魔氣浸染之后的靈氣只會越來越混亂——直到天地之間只有魔氣的存在，萬物成魔。”

    姜小樓不由喃喃念道，“魔氣雖則不顯，然九州必然墮魔，眾生成魔，萬物成魔，最終世間無有不魔，唯魔而已，無有眾生，唯魔與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