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越發安靜。

    蘇嬌娘陪著馮余味，時不時指點一下。

    等馮余味將船只滑的穩妥以后，她說道：“你先順著水流滑動，我去休息，睡醒后換我！”

    “好說！”馮余味點頭。

    雖然是書生，但是到底學過武的。

    雖然肩膀肌rou都在告訴他，他累了。

    但是在這個時候累才是好東西。

    才是活著的干凈。

    蘇嬌娘往嘴里放了一顆安胎藥，拿出饅頭啃了半個，保證了補充，這才挨著小丫躺下去。

    船艙不大，多一個胖子還有些擁擠。

    不過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可以在意的東西。

    蘇嬌娘睡了一個時辰，就睜開眼睛。

    揉了揉臉蛋，讓自己清醒一下，看向外面的馮余味說道：“你也去休息一下，我現在要調轉方向，往岸邊走去，那些黑衣人如果順水追，他們如果生活在水上，怕是很容易會找到我們，只要上了岸，咱們就無憂了！”

    馮余味點頭，現在他累急了。

    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給打濕。

    急切的需要補充跟休息。

    回到船艙，換上一身干燥的衣服，把汗水浸濕的衣服晾起來。

    這才跟干餅子，喝涼水。

    身為被流放過的人，他知道如何讓自己維持身體健康。

    比如喝水也很講究。

    入嘴的時候水是涼颼颼的。

    這個時候需要在嘴里含上一會兒，等水溫變成熱的，再咽下去。

    一次一次重復。

    直到滿足了身體需求。

    馮余味才閉眼睡覺。

    他沒有生物鐘，又沒有被專門訓練過，累極了，躺下去。

    一覺睡到天亮。

    走出船艙，看見搖擺竹竿的小丫。

    連忙將竹竿會接過去。

    看向蘇嬌娘：“我睡過了，以后累了就叫醒我，小丫還小……”

    “七歲了，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沒讓她一直劃船，我累了就讓她滑上一刻鐘，再換成我！現在你醒了就好，朝著這個方向繼續滑動！”

    蘇嬌娘治了一下坐標。

    茫茫水面，想要分辨方位，也是極難的。

    不過這些難不住蘇嬌娘。

    行禮里面有磁石，有鐵器。

    簡單的指南針還能做出來。

    現在需要喝點熱湯。

    幸好帶著一個小鍋。

    趁著馮余味劃船，她從河里釣出幾條魚，用鋒利的匕首將魚鱗魚鰓沒用的地方都給剔除，放在小鍋里燉起來。

    燉湯需要許多柴。

    帶來的木炭經不起這么用。

    但是天太冷。

    水面太潮濕。

    該喝魚湯還是得喝到魚湯，最起碼頭一日得慢慢適應。

    火也不能浪費，拿著餅子在火堆里靠著，早上吃點熱乎的面食，對身體也好。

    蘇嬌娘燉了魚湯，給小丫喝了小碗，自己喝了小碗，讓小丫給船艙里呆呆的大胖子送過去一小碗，燒熱的面餅子，一個人分了一些。

    吃飽喝足。

    蘇嬌娘再次去補覺。

    孕婦本來就比較容易疲勞，這個時候就只能辛苦孩子跟馮余味。

    小丫對自己辛苦疲累絲毫不在意。柔嫩的小手上磨出水泡，她抿著嘴唇，拿著匕首挑了以后裹上帕子，繼續參與在劃船事業里。

    蘇嬌娘休息夠了。

    接替馮余味。

    至于胖子，挨了一刀子。

    掉了一個耳朵。

    現在還有些發熱，也幸好隨身帶著浮屠給調配的藥。

    給胖廚子用上一些。

    這才沒有惡化。

    水面行走一般，蘇嬌娘也沒有閑著，給自己改頭換面，這會兒是秋冬時候，她肚子也沒大的一眼看出是孕婦，再次偽裝成男人。

    還割了頭發用釣上來的魚做成魚膠，把頭發給做成胡子。

    貼在下巴上。

    小丫這個小姑娘更好弄。

    曾經長生都遭遇過這樣的待遇呢。

    蘇嬌娘問道：“害怕當光頭嗎？”

    “不怕！”

    小丫搖頭。

    她當然不舍得，但是這會兒舍得也得舍得，不舍也得舍得。

    娘親從不會害他們。

    這么問了，就是有必要。

    小丫慢慢變成光頭。

    眉毛被加粗，臉上也慢慢變的粗糙。

    身上的衣服被重新縫縫補補，變成破和尚穿的袈裟。

    至于船艙里躺著的胖子。

    蘇嬌娘也給處置一番，掉了的耳朵太明顯，只能把他頭發披散開，弄成一個瘋子。

    馮余味主要特點也給掩蓋了，用帶油的鍋底灰給畫成一個老船夫。

    明明年輕的臉，在蘇嬌娘畫下，變的蒼老起來，皺紋都那么貼切。

    唯一不好的就是頭發。

    哪有老人家，長了一頭黑發的。

    蘇嬌娘拿出刀子問道：“介意當和尚嗎？”

    “不介意！”馮余味很灑脫。

    雖然自小學的東西就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但是在面臨生死的時候，只能將身體發膚還給父母了。

    蘇嬌娘拿著刀子，技術嫻熟的給馮余味剃個光頭。

    頭發直接燒了。

    扔到水里也不安全。

    萬一有什么不科學的存在。

    光溜溜的腦袋上花上幾個戒疤，又給后頸弄出一道褶皺的紋路。

    這樣，終于放心下來。

    果然，當天清晨，看見一艘艘的快船在水面行動。

    他們將蘇嬌娘所在的船只包圍。

    問道：“見過一個好看的女人帶著孩子從這里路過嗎？”

    說出來的語言是有些奇怪。

    韻律不似官話。

    蘇嬌娘在腦子里分辨一番，掌握其節奏傷到：“莫！”

    還裝模做樣打問：“你們從藍兒來呀！”

    一個人走到船艙里，瞧著小和尚老和尚，還有一個丑男人，帶著一個瘋子的。

    轉身就走。

    ……

    這些人離開后。蘇嬌娘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許久馮余味問道：“怎么了？”

    船上的人，怕是兇多吉少了！

    “生命自有定數，與你無關，你只是想活著罷了！”馮余味說道。

    蘇嬌娘搖晃一下腦袋。

    她學的不是這些。

    她學的是為了群眾安危，可以犧牲自己。

    上輩子，她將學到的東西用到了生活里。

    所以來到這個時代。

    然而……

    伸手摸了摸肚子，看一眼小丫！

    她有孩子，有家庭，不在是哪個可以犧牲自己的大英雄了。

    她現在變成一個普通人了。

    心里有悵惘，有難受，甚至對自己還有些鄙視。

    總歸是萬般感覺，盡在心頭。

    “若是覺得對不住那些人，可以做更多的好事，拯救更多的人，用來……”

    “贖罪？”蘇嬌娘苦笑。

    生命怎么可能因為數量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