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可怕邏輯
黑夜里,冷月作為旁觀者,繼續冷靜地審視著這個小鎮。 西北風繼續無情地掃蕩著這個小鎮,我告別了林凱旋、霍燕夫婦,以及派出所所長賈富貴,獨自一人離開了那林可欣死亡的現場。 本來霍燕要駕車送我回診所的,但是,我看到霍燕哭成了淚人,那傷心欲絕的表情和那雙已經失去神采的雙眼,早已經厭煩了對其它事物的興趣。索性就讓霍燕繼續“沉醉”吧,沉醉在對過去美好生活的追憶中。當一個人放不下過去;對過去自責;對過去否定;對生命重新定義的時候,她——會重新振作起來的。 我知道霍燕一定下決心要找到兇手,或許這將是霍燕未來歲月一直要面對的問題。那么在將來,我和賈富貴肯定是幫助霍燕找到兇手的,最可靠的合作伙伴。 一路上,我踏著雪地,雙腳腳底擠壓著雪,發出了“忸怩”的聲音,這種信號一直刺激著我的大腦。思考就像沸騰的血液,在guntang的節奏上蒸發著,我整個人感到被無形的魔掌禁錮著,那個魔掌要把我整個人捏碎,而魔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難測。 真正的兇手會是誰呢?我胸腔里的這顆心在密封的環境里自我詢問著。 我突然沉迷于回憶中,那種感覺就像在云霧里飄蕩,靈魂開始向上升華,我聽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卻在沒有生息的虛幻時空中,看到了那些鮮活的面孔。 這迷霧里有田芳的笑容;也有霍燕那多愁善感的哭泣表情,還有啞巴曉雪雙手比比劃劃向我訴說著內心的想法。最讓我恐懼的就是那黑紗罩面女子胡女士的朦朧面孔,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帶著冷酷、神秘、幽森、虛張聲勢、詭計多端、口是心非、永不悔悟的仇恨,這一切印在了我的腦海里。 我很快從胡女士那虛幻的面孔,轉移到胡女士的父親胡立國的臉上,我虛擬地看到,胡立國還躺在病床上,他手術成功后,臉色紅潤了,精神飽滿了,他竟然還看著我——露出了笑容。不,那笑容好象帶著苦澀和永遠揮之不去的對過去飽經滄桑的回味的體會。 我記得胡立國對我說過,自己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就是已經去世多年的胡瑩,二女兒就是黑紗罩面的胡女士。當然,那個胡立國對我沒有說完的秘密,才是我最關心的話題。不過始終有一個信號在向我發出脈沖電波,這個信號有些急促,那就是胡立國為什么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呢?在我印象里林可欣是林凱旋唯一女兒,如果霍燕沒有生育能力,這說明林可欣一定就是胡瑩的骨rou?顯然這是可以從表面邏輯上確定的。 不過,那張掛在霍燕家里的全家福相片內的,另一個女孩是誰呢?我始終沒有見過相片里的另一個女孩兒,我只是在記憶中了解,那個女孩兒的人中有些分開,俗稱“兔唇”先天發育不良的面貌,這個女孩兒令我現今非常著迷,我很想知道,她現在在哪里。 然而,過多的思考不如轉化成積極的行動,積極地行動,不如穩步有序,高效率地找到查尋結果的方法,顯然,找到這個女孩兒的突破口就在胡立國的口吻中。因此,我必須在未來的日子里,盡快和這位重情義的老朋友再次見面。 胡立國最近剛剛手術完畢,整個人的身體狀況一定很差,據我從別人口中打聽得知,她還在牡丹江市的紅興醫院里住院觀察著,那個胡女士也經常到胡立國的病榻前安慰著父親。不過,現在小鎮里那些曾經到我診所里就診的病人,眼看著一個個無故失蹤,甚至死亡的人數不斷上升,我必須盡快為我的這些病人做一些事情,大醫尚且為救人不顧疲勞,我作為一個小鎮醫生,也有些名氣,在人們的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我不能做茍且偷生的懦夫,當然我不是為了炫耀或者某些成就而尋找兇手的,我必須為良心負責,和派出所所長賈富貴站在一條戰線上,同仇敵愾找到兇手。 我就這樣想著,很快就回到了診所里。進入屋子里,我拿起那冰冷的夾子,把一塊塊蜂窩煤送進了爐子里,紅黃的火炭那么guntang,宛如包裹糖漿的糖衣毒藥,讓我心里有些許的煩躁和不安。 很快診所里的溫度上升了,我脫下了厚厚的軍大衣,坐在爐子前烤著火。 這個時候,我拿出了那些,曾經在林可欣居住的那座大山下的小平房里發現的五張身份證。這五張身份證里,除張燕外,剩下的四個女孩兒錢莉莉、郭婷、王佳、劉媛媛都已經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隨著那青春靚麗的面孔,香消玉碎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門口處傳來了敲門聲,這敲門聲有些遲緩,可以確定門外的人心情失落,這不是消極的敲門聲,而是一種面對壓力取舍不定優柔寡斷的敲門力度。 我索性站起來,走到了門口處,但沒有急于開門,畢竟最近小鎮里的怪事層出不窮,我不可能輕易就給陌生人開門,再者陌生人敲門無非就是四個可能,一是看病;二是某些人警告我不要插手最近發生的事件;要不就是搶劫的,不過我窮到這種地步,那么大歲數還要靠行醫賺些辛苦錢,在者我為人不錯,基本上不會有人為難我的;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有朋友來了。 這一切的思緒只是在一剎那思考的結果,我很快問向了門外:“誰啊?”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侯大夫是我啊。” 我聽聲音辨識出來了,這正是派出所所長賈富貴的聲音,只不過賈富貴這有氣無力的聲音,還是頭一次聽到,看來賈富貴對最近小鎮里發生一系列的連鎖事件,是一籌莫展啊。畢竟一起案件有一兩個人死亡,還是很好去探究的,上邊也不會下死命令催促他的。 然而現今多起命案接二連三的發生,這已經讓所長賈富貴忙得是不可開交了,今天又發現了林可欣死在了家里小區外圍處,摁倒葫蘆瓢又起,賈富貴不郁悶那是不可能的。 我拔下了門銷子,把賈富貴迎進了屋里,我鼻子嗅覺靈敏,感到賈富貴風塵仆仆,一身寒氣。我隔著門縫,偷眼看了看門外,發現并沒有轎車停在附近處,我思考了一下,緩緩關嚴了屋門。 當我轉回身,看向賈富貴那一刻,他竟然也看向了我,這種巧合讓我覺得有些尷尬,不是我對賈富貴有什么想法,而是賈富貴那無奈的眼神,被我識破了,我就向他肚子里的蛔蟲,看透了他的思緒,誰叫我活了那么大歲數,我的體會肯定超過了他的預想,令他趕緊挪開了和我“對峙”的眼神。 賈富貴雙手抬起烤著爐子,脖子一扭動,示意說:“侯大夫您坐下,咱們好好聊一聊。” 我點了點頭,走到了爐子前,剛一做到那高階的板凳上,賈富貴就口吐真言,打開了話題。賈富貴作為一名為人民服務的警察,一開口就是專職業務的陳述,讓我感到快成了賈富貴的屬下了。 賈富貴:“林可欣的死非同尋常,從現場痕跡和您分析的結果來看,他確實是死后被注射了毒品,這顯然是要掩人耳目,而且已經快到家里了,是誰敢在她家家門口行兇呢?這里邊有很多值得玩味的地方,你看誰的嫌疑最大?” 我作為一名中醫,不是專業刑偵專家,只能故意回避這個敏感的問題:“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需要更加嚴謹的專業調查,對于這個問題,我......我不能信口胡說啊,證據可以挽救一個人,也可以冤枉一個好人,我不能毫無根據亂指一通,不過,以我最近行醫問診所了解到的一些信息推論,林可欣的死,是蓄謀已久的計劃,只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林可欣被提前殺害了。” 賈富貴身上的寒氣散盡,似乎感受到渾身發熱了,主動脫去了厚厚的大衣,放在懷里,繼續急中生智談論起來。 賈富貴:“有人用毒品控制了林可欣,林可欣可能做了很多非法的勾當,從您給我的那幾張相片里足以證明,林可欣和錢莉莉、郭婷、王佳、劉媛媛都是很好的朋友,不然怎么會聚到一起合影留念呢?那錢莉莉、郭婷、王佳、劉媛媛都在市里古月服裝廠工作了很多年,拿回家里很多錢,這說明服裝廠的老板非常器重她們幾個人,而服裝廠的老板又是那個黑紗罩面的胡女士,這胡女士有些不同尋常啊。” 我點了點頭:“是的,我一直對胡女士格外關注,我去過她的別墅,那別墅竟然建在荒蕪的老黑山里,這對于一個有錢的女人來說,她應該浪漫一些,把別墅建在濱海或者風景秀麗的地方,似乎胡女士故意把別墅建在老黑山,是別有用心啊。” 賈富貴眼前一亮,盯著我,追問:“別有用心?您是指什么?說來聽聽,我覺得有些門道。” 我深思熟慮了一番,回應他:“有些事情我不便說得太多,我只是隨口聊一聊,這件事要從胡女士的父親說起。” 賈富貴:“他父親?是那個叫胡立國的吧?” 我點頭:“是他。他呢前幾天要做心臟移植手術,老胡這個人以前和我見過一面,所以讓他的女兒胡女士,把我請到了老黑山的別墅里,我們聊了聊,當時在場的還有一些人,這些人的出現,才使我產生好奇和質疑,比如說傅曉慧吧,從胡女士介紹她是鎮里血站的工作人員開始,我就覺得傅曉慧這個人不太靠譜,我在鎮里都幾十年了,哪聽說過血站啊,這明顯是假的,即便有也不是國家承認的,那是黑血站,葛國強去賣血這是他爹葛魁跟我說的,千真萬確。那么另一個問題就來了!” 我賣起關子,賈富貴聽得入神,眼神由迷茫瞬間轉變為驚喜和充滿希望的神采。 賈富貴:“沒想到傅曉慧和胡女士還是朋友啊。” 我拿起夾子,拎起爐子上的水壺,用夾子又夾了一塊蜂窩煤,送進了爐子里,這才放下水壺,繼續說了起來:“其實有些事情您不細細品味,是不會了解這里邊的深刻內涵的,這胡立國當時說,過幾天做心臟移植手術,而葛國強呢,就是去傅曉慧所就職的黑血站里賣血后失蹤的,您仔細想想,這件事可不可怕,恐怖恐怖?” 賈富貴一拍自己的腦門:“哎呀!這......這里邊是大有文章啊!” 我沒有再往下說,清晰地邏輯分析,已經為賈富貴所長打開了另一扇尋找線索的希望之門,然而案情有些復雜,這里邊摻雜著太多枝節,影響了主線的探尋,使得整起案件內部線索互受影響,很難入手調查。 葛國強的失蹤,霍燕不能生育,林凱旋買下兩個孩子收養,傅曉慧供職黑血站,死去的錢莉莉、郭婷、王佳、劉媛媛和林可欣要好,還是古月服裝廠的”明星級“員工,從這些錯綜復雜的裙帶聯系來推斷,是可以理出一些頭緒的。 而賈富貴作為職業警察,比我更清楚這內在的關聯,他——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這顯然是一朝醒悟,撥開了遮擋心竅的叆叇之云,云霧散去就是真理和正義光復的光輝時刻。 賈富貴不再刨根問底詢問我了,他話鋒一轉,話里有話地試探:“以后我還會向您多多請教的,誒,不知道您下一步.....要怎么尋查這件事啊?” 我只說了三個字:“胡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