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陷阱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我心情沉重,帶著困惑與好奇,乘警車來到了醫院外。 那大醫院院門外的射燈刺眼,照得方圓幾十平米內是亮如白晝。 我們站在尸體前,那一地凝結的血液,襯托著橫死街頭的女尸。我感到眩暈,甚至作嘔,因為死者是死不瞑目。 “您看是她嗎?”賈富貴問我。 我勉強看向尸體:“沒錯,就是她。” 幾名女醫生靠近賈富貴,其中女醫生a一副哭腔,顯然,她是被驚嚇過度了:“那輛車開得很快,一下子就把她給撞飛了,我摸了一下她的脈搏,她斷氣了?!?/br> 賈富貴詢問女醫生a:“我聽說死者是來看病的,你還記不記得那輛車的車牌號?” 女醫生a直搖頭:“不不不,那輛車沒有車牌號。” 我插言:“車是什么牌子的?比如捷達、桑塔納之類的?!?/br> 女醫生a思考片刻,小聲回應:“是藍色馬自達商務車?!?/br> “馬自達!”我驚疑,又提醒賈富貴:“最近王文才駕駛的也是馬自達,而且車身也是藍色的?!?/br> “王文才!”賈富貴精神一振,接著冷靜了下來:“難道是王文才撞死了王佳?不會吧?” “也許......”我說著,感到有人戳了一下我的后腰,我回頭一瞅是曉雪,她指向對面的馬路,我順勢看去。只見,馬路上空蕩蕩一片,再往遠處眺望就是熟悉的深溝,除此之外,恐怕只剩下孤魂野鬼游蕩在此地了。 “你想證明什么?”我問曉雪。 她拽住我的衣袖,極力向馬路走去,越走越遠。直到到達深溝邊,她停住腳步,指向深淵處,比比劃劃著。 我和賈富貴不懂啞語,袁敏和田芳也不在身邊,但最終曉雪假裝手握方向盤,沖向深溝的動作,讓我領悟了內含。 “我明白了。”我很激動。 “您明白什么了?”賈富貴問。 我說:“馬自達就在溝底?!?/br> 賈富貴俯視幽暗的深溝:“難道——” “對,兇手死了。”我說。 “兇手為什么要自殺?”賈富貴質疑起來。 我推測:“也許——他不想死?!?/br> 賈富貴突然轉身注視著我,許久,許久。 …… …… 東方已經天光破曉,賈富貴調集警力下溝搜索商務車。我不想看到死者的慘象,因為,某種直覺告訴我,死者就是王文才。當即,我離開此地回到診所。而袁敏有田芳陪伴,我就不必搬到譚三酒店了。 躺在炕上,我漸漸入睡,當再次睜開眼睛,我聽到瘋狂的砸門與大喊聲。 “開門,開門......”一個女人野蠻地叫嚷,那尖銳的聲音,簡直就是魔咒。 我揉揉眼睛穿上衣服看向窗外,天色已經大亮,再一瞅墻上掛的鐘表,正好指向了六點整。 “誰呀?” 我趿拉棉鞋走到門前,打開反鎖之門。一瞅這個女人我為之一振。只見,她身軀臃腫肥rou把外衣撐得鼓鼓囊囊,那胖臉蛋子就像兩座山峰,把眼睛、鼻子、嘴巴擠得是無地自容。 “他呢?”女人兇神惡煞,口吻囂張。 “他?是指誰?”我反問。 “你裝什么裝!他昨晚說找你有事,我琢磨他肯定是來找你喝酒了,他在哪兒?” 我感覺不對勁:“誰找我喝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廢話,我是郭保田他姑奶奶,你讓他出來,管不了他了我?!迸穗p手叉腰,瞪著我。 “大妹子,你誤會了,他根本就沒來過,你再去別處找找吧?!蔽倚钠綒夂汀?/br> “怎么可能?他說來找你的,不在這兒能去哪兒了?你躲開?!迸艘簧齑笈质滞崎_我,跨步進屋。她前后屋找尋一通后,是大失所望。 “奇怪,咋不在啊?”她站在原地東張西望著。 我強調:“我可以拿人格擔保,他昨晚絕對沒來過?!?/br> 女人怒視著我,瞬間又緩和了許多。隨即,那擔憂的神色,迅速盤踞在她的臉部:“可他到現在都沒回家,會不會……” 我們的思想產生了共鳴:“你應該報警,這不是兒戲?!?/br> “這——”女胖子剎那間臉色鐵青。 這時,門外傳來剎車聲,我望向窗外發現是一輛警車。警報燈還在閃爍,下車之人手扶單拐走路踉踉蹌蹌的,他正是賈富貴。 “他怎么來了?”我自言自語。 診所之門被推開,我迎進賈富貴,他臉色陰沉東張西望,看樣子不是來找我的。 “您有事?”我問。 “郭保田的愛人來過嗎?” 我剛要回答,女胖子卻搶答:“我就是?!?/br> 二人對視,其中賈富貴緊鎖眉頭,似乎有難言之隱縈回心頭:“是這樣,我們在大醫院附近,找到了您丈夫。” “他去那里干嘛?。俊迸肿幼穯?。 “不知道。”賈富貴又說:“我費盡周折才找到您家里,您家人說您去了候氏中醫診所,所以……” “保田他人呢?”女胖子問。 “他......他回不來了?!?/br> “回不來了?啥意思?” “他死了?!?/br> “?。 彼櫜坏每奁?,只是張大嘴巴瞪大眼睛,接著,一屁股坐到地上,如山洪爆發嚎啕大哭著。 我心中一驚,追問賈富貴:“他怎么死的?” 賈富貴一矮身坐下,揉揉右膝蓋,臉色嚴峻:“您記得大醫院不遠處的那條深溝嗎?” 我點頭:“嗯,我記得。曉雪指出了那輛藍色馬自達就在溝底下?!?/br> “沒錯,郭保田就死在溝底。” 我驚疑:“難道是郭保田駕駛的馬自達?” 賈富貴搖頭:“不,死在駕駛座上的是王文才,郭保田死在車外,他的頭蓋骨受到重創,嚴重破裂了。”又說:“我只是不明白,他和王文才為什么選擇了自殺?!?/br> “想必是另有隱情。”我說。 “您認為,他們的目的是什么?”賈富貴問。 我猶豫:“這很難說,也很奇怪。” 一轉頭,我看向坐在地上哭泣的她,腦海里回味著賈富貴的話語,我琢磨“兩個人都是樂觀之人,就算悲觀也不可能自殺。他們撞死王佳應該有其它利益,而賈富貴推斷他們是自殺這一說法,讓我難以理解。” 不久,就診之人絡繹不絕來到,賈富貴和女胖子告別我,轉身就走。突然,門口沖進一名男子同女胖子相撞,男子罵罵咧咧的,使女胖子炸了毛。兩人吵嚷之際,男子身后卻傳來了女子的聲音:“不要給我惹事。” 這女子的聲音好熟悉,我定睛一瞅,發現是黑紗罩面的胡女士。最終,雙方息事寧人各行其事。 ...... ...... 就診之人相繼離去,這才輪到胡女士。 “這些天我一直睡不好覺,您看看我該怎么辦?”胡女士坐在我對面,主動伸出了左手放在桌面上。 我配合地,用三根手指搭在她脈搏的寸關尺處,一種紊亂的脈象在我指尖下跳動。她左手關部微浮而有力,這是肝火郁結之癥。肝為木、木生火、火克于金,因此,肺受制于相火,虛火犯上終日不得安眠。 我松了口氣,挪開三根手指:“您病在肝,傷于肺,依我看您這陣兒火氣很大,經常發脾氣。而且您憂思過度使土不能生金,您的心事很重啊。” “哦!”胡女士感到驚訝。 我隨即開藥方,以龍膽草、山梔子、木通、生地黃、柴胡、生甘草、黨參、白術為伍,根治她肝膽之病。同時,我提醒她:“木通這味藥有毒性,長時間食用會造成腎臟衰竭,先喝十劑,之后把它去掉吧?!?/br> “您不愧為名醫啊?!焙靠洫勎?。 我一嘆氣:“再好的醫生也救不活死人啊,我——很難過?!?/br> “難過?您難過什么?” 我注視胡女士:“王文才死了?!?/br> “什么!”胡女士稍微一驚,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生死由命,節哀順變吧?!?/br> “不,他駕駛您的商務車撞死了王佳,您應該負責?!蔽覍坎煅杂^色。 胡女士臉色一沉:“侯大夫,我很尊敬您,如果換別人說出這句話,我絕不答應。我只能說車是我的,可撞死王佳這件事跟我毫無干系,或許他與王佳之間有深仇大恨,您說呢?” “但為什么他還要自殺?”我問。 “您指誰?”她反問。 “王文才。”我說。 她耷拉眼皮,思慮片刻,一“哼”聲抬起了眼皮,注視著我:“王文才這個人油嘴滑舌,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地球上少了他會更安全?!?/br> “......”我欲言又止,我認為,胡女士是十足的冷血動物。 …… …… 一直到上午九點多鐘,胡女士還未離去。 這時,我心里責備田芳,因為到現在她還沒來上班。當我腦海里剛剛揮去她的身影,她卻不期而至。并且,她身后還跟隨著一名男子,男子約四五十歲滿臉通紅,隔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是酒氣沖天。 胡女士捂住了鼻子,似乎是對酒鬼表達強烈的抗議。 “田芳,他是誰?”我問。 “是這樣,他一早就去譚三酒店喝酒了,他說他胃疼,我說您能治好這種病,所以他就跟來了?!碧锓冀忉尅?/br> 我打量這個酒鬼:“酗酒無度很傷身體啊,你不知道嗎?” 酒鬼卻說:“如果是你家孩子暴死,你會好受嗎?嗯?” 我很好奇:“您貴姓?” 酒鬼眼神迷離:“我叫王昆山,我女兒就是王佳?!?/br> “啊!”我一驚,再一瞅就坐的胡女士,我發現她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