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擋不住的誘惑
車就停在袁敏家的院門外,我們一下車,我便注視被燒毀的木質院門。這讓我想起袁敏家有很多樺木。傳言,這些木材是陳大力從俄羅斯進口,轉手賣給了譚三。因此,大火一定波及到木材,使火勢大肆蔓延。 袁敏一抹眼淚,帶我進入院里,我環視四周,到處都是燒焦的木材,那鍋底灰的味道極為濃烈。 “昨晚一回家,我就發現大火沖天,眼睜睜看著公公婆婆被燒死了,我……”袁敏雙手捂臉抽泣著。 “這不怨你。”我移動目光,看向袁敏的后方,發現了熟悉之人,他就是賈富貴。只見,他腋窩下夾著雙拐,在燒毀的房屋前迂回走動,似乎在尋找著線索。 “賈所長。”我邊打招呼,已經走到了賈富貴的面前。 他抬起頭,似乎對我來到這里并不感到驚奇:“我剛才看到您了。”又一嘆氣:“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啊。” “有眉目嗎?” 他搖頭:“很顯然,兇手只留下一個帶蓋兒的鐵桶,別無它物。” “我們找到了郭婷。”我說。 他很平靜:“郭保田已經報案,這件事我知道。當然,沒有您他也找不到郭婷。” “您準備什么時候行動?”我問。 “今晚。” “祝您馬到成功。” “但愿吧。” 這時,一名警員跑到了賈富貴的面前:“所長,您看這個。” 警員把充滿黃色液體封裝的袋子遞給賈富貴,賈富貴用手掂量袋子:“這是什么?黃澄澄的。” 我也看去,心中有底:“這是中藥,市里大藥店都有代煎這一規矩。不妨問問袁敏,看她家誰正在喝藥。” 警員把袁敏叫來,賈富貴詢問起來:“你家人誰正在喝藥啊?” 袁敏回答干脆:“我兒子強強。” “這一袋子是嗎?”賈富貴一只手托起藥袋。 袁敏搖頭:“不是,我用砂鍋熬藥拿碗喝,沒用過袋子。” “這……”賈富貴皺起眉頭。 “只有市里的藥店才有封裝藥袋的機器,想必這是別人不小心掉到這里的。”我說。 賈富貴突然大叫:“哎呀!我明白了。” 我補充:“也許——這與縱火者有關。” 賈富貴微瞇雙眼看向我:“我聽郭保田說您為胡女士的女兒治病,她病情嚴重嗎?” “她是糖尿病,消渴癥的一種,病情不重。”我說。 賈富貴玩弄藥袋,好半天才說話:“也許這個藥袋和她有關系。” “有可能。”我心領神會。 …… …… 之后,袁敏駕車送我回診所,一路上我滿腦袋里都是曉雪、田芳、黑紗女子的身影。車行駛在公路上,我望向車窗外,從稀疏游走的人群中,我再次覓到熟人。只見,田芳頭戴虎頭遮耳帽,與曉雪手抬長方體木箱吃力地前行,她們的征途不是東山頂,也非曉雪家。 “侯大夫,侯大夫……” 我精神太過集中,大腦孤注一擲去思考,這才聽到是袁敏在喊我。 我一怔:“剛才說到哪兒了?” 她猶豫:“我怕飯店也會失火,要不要找個打更的?” “嗯,這種擔憂不無道理。”我突然萌生一個念頭:“停車。” 一個急剎車后,袁敏轉回頭看向我,那眼神充滿了好奇和隱憂:“您要干嗎?” “我要下車。” “離診所還遠呢。”袁敏不解其意。 我敷衍了事:“我還有其它事。” “我送您去。” “不必了。” 我迅速打開車門下車,頭也不回向田芳與曉雪所經之處走去,我準備跟蹤二人。 一路急行,我并未發現她們,正在思慮之際,我忽然聽到右側胡同里傳來聲音。 “再忍一忍,快走。” 接著,聽到“嗚嗚呀呀”之聲,這使我想起啞巴曉雪。 我躲起來暗中窺視,只見,二人手抬長方體木箱走出胡同,由于距離很近,我清楚地看到扎著大辮子的曉雪,額頭見汗滿臉通紅。 我躡足潛蹤緊隨其后,她們東一頭西一頭,似乎漫無目的。但最終我發現,她們是抄小路向東山頂奔去,她們為何舍近求遠?讓我感到困惑不已。 半小時過去,我在田芳家院門前停住。我手扒院門窺視院里,發現她們二人分別拿著鉗子錘子,正要拆分長方體木箱。而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門環,“嘩啦”一聲后,我趕緊縮頭躲藏起來。 “先別拆。”這是田芳的聲音。 同時,里邊有腳步聲向院門口逼近,我想跑已經來不及了,只好靈機一動硬著頭皮去敲門。 “誰?” “是我,你師傅。” 反鎖的院門被打開,我打量田芳:“院兒里叮叮當當的,你在干嗎?” 她猶豫并反問我:“師傅您有事?” “當然有事。”我偷視長方體木箱。 “什么事?”田芳臉色陰沉。 我指向木箱:“這里邊是什么?” “豬rou。” “豬rou?我看看。”我繞過田芳。 “不,您不能看。” 田芳攔住我,瞪著眼,似乎精神病要發作。并且,她手里的鉗子隨著胳膊頻繁抖動。最終,我打消念頭,再一瞅旁邊的曉雪,她已經嚇得臉色慘白了。 …… …… 毫無收獲的我離開了田芳家。 我有些不甘心,一想起那個長方體木箱,我總是莫名的疑慮。中午的天空小雪不期而至,當我回到診所時,雪花已鵝毛般飛舞。 診所開得晚,那些等在門口的病人隨我進屋。其中,就有郭保田。 “一定要忌口,不戒掉煙酒你這病好不了,回去吧。” “謝謝、謝謝。” 打發走最后一位病人,我望向靜坐的郭保田,我深知,他不是看病。 “保田,我知道你有心事。” 他右手一抹嘴,長舒一口氣:“昨晚我噩夢不斷,到現在還后怕。” 我撫摸桌上厚厚的易經:“說來聽聽。” “我夢到婷婷滿臉是血,她拽住我的袖子喊個不停。” “她喊什么?”我問。 因為緊張,郭保田嘴唇發干雙眼瞪大:“她喊救命,救命。” 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窗前,我思慮“郭保田的噩夢就像窗外大雪,讓現實與夢境合二為一。鮮血和求生的吶喊是否證明這不是臆想?然而,誰又能斷定區區的夢境就是真的見證?” 我轉回身,安慰他:“不要胡思亂想,今晚就會有結果。” “您見過賈所長了?” 我點頭:“嗯,他說由你配合去向九公里山。” “很好!我很想弄清楚胡女士跟婷婷之間有什么秘密。” 我叮囑他:“得罪胡女士,你以后要小心了。” “我────知道。” 他答應了,但是否理解我的話意,只有他和蒼天知曉。 …… …… 夜里八點袁敏打電話找我,但她不肯說出事由,她口吻婉轉,似乎有隱言令其心口難開。 來到譚三酒店,袁敏帶我進入那間熟悉的小屋。屋里如同以往,安靜而又溫馨。 “到底什么事?”我注視袁敏。 “您今晚就別走了。” “我不走……住哪兒啊?” “跟我一起住飯店。” “啊!”我嚇了一跳:“這……” “您別誤會,咱們分開住。再說了,我家被燒成那樣,也只能住這兒了。”她又說:“我原本讓田芳陪我,可她有事只能委屈您了,我確實很害怕。” 一聽到“田芳”二字,我饒有興趣:“她有什么事?” 袁敏毫不遮掩:“您不知道?她在家里請陳大力的八個拜把子兄弟喝酒呢。” “喝酒?他們之間很熟嗎?在您的酒店里不一樣嘛。”我不理解。 “自己做飯,不便宜嘛。” “在我的印象里,田芳很大方。”我說。 “聽他們八兄弟說,今晚就離開鎮里。” “為什么?”我問。 “因為張大年。尤其張老三死在大年的墳地,讓他們是膽顫心驚的。” 我右眼皮突然跳動,那個長方體木箱又浮現在我的腦海里。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站起身來。 “去哪兒?”袁敏很緊張。 “田芳家。” “您擔心什么?”袁敏問。 我未盡言:“當秘密不再是秘密……我很快會回來。”我跑出酒店。 一種難以言表的危機感,促使我加速前進。我不敢想象結果,但越是拒絕思考,愈能看到未來那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