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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窗臺地上分明沒有腳印,為什么會有一枝桃花,像是被人輕輕摘下,放在窗臺之上的。 “小姐,那奴便去回話了。” “去吧,去吧。”白小仙回過頭來回復著桃紅,很快便把這一樁事拋之腦后,說起來奇怪,可到底也不會想太多。 她低頭捻著紫毫,抬袖,哼著小調,細細勾畫輪廓,完全沒有留意在她身后的桃紅露出了一臉驚訝的神情。 她看向的方向,正是那窗臺之外,一點翩然擦過的白色身影,若驚鴻般輕靈,轉眼即逝。 桃紅又看向了一眼正在描畫的白小仙,心情有些復雜。 自家公子這行徑,按照小姐的說話,委實有些變態了啊。 她委婉地在心中想著。 墻外桃樹下,花落翩然,白衣人更似如春閨夢里的謫仙般,一回眸便引得無數女子斷腸。他身邊跟站著一個勁裝的沉默男子。 馬車停駐在芳草地里。春風多情,不時掀起桃花雨。 桃紅娓娓走來,見到白衣人時,臉上卸去偽裝做丫鬟時的青澀,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冷肅。 “碧羽拜見公子。”十三暗衛之一的碧羽抱著紫檀木盒,俯身行禮。 白衣人背對著她,淡淡地道:“起來吧。” 碧羽道:“公子,白姑娘命我給公子送來此物。” 白衣人容姿清雋,微微轉身,那雙鳳眸放在她手上的紫檀木盒,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那勁裝男子便已接過了她手上的東西。 白衣公子道:“近來,她身邊可有什么異常。” 碧羽低頭,道:“公子,自從書信一事后,白姑娘這半年內都從未有過什么舉動。深居簡出,只是偶爾上朝花堂和白家絲綢莊看看,更多的時候都在府上畫些新奇頭面、妝面、衣飾等等。” 白衣公子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難怪,如今時人都以朝花堂白姑娘引為風潮,今日畫的桃花妝倒是很別致。” 碧羽眸色微微一變,卻只是低頭,道:“白姑娘雖性格跳脫,卻最是沉靜的一個人。公子,我看,書信也許只是白姑娘不巧從皇上哪聽到了什么。” 季沉望向遠處的浮云,淡淡地道:“皇上并非心機深沉之人。” 碧羽和雷夏相視一看。 過了一會兒,反而聽到輕輕的笑聲,說不出的溫柔。“我可不信,只是碰巧聽到的。” “便連我都猜不到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那淡淡的聲音仔細聽來卻有幾分如冰的冷漠。 碧羽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聲。當年她奉命待在小姐身邊,如今已快四年了,這四年來,身為局外人的她走在小姐和公子之間,也越發看不透他們兩個人了。 一個大智若愚,滿腹心事,卻從不與人說,做出來的每一件事都令讓人驚艷。一個韜光養晦,明面上似乎只是一個善公子,其實這些年來私底下已將皇城的各大干系都攬于手中。 若依小姐身邊的丫鬟看,公子近些年的這些舉動,怎么也該是喜歡小姐吧。可偏偏,公子有暗暗在小姐身邊埋伏了她這個暗線,從書信一事以后,更是心生防備。 公子到底是愛還是不愛小姐,事到如今,連她都看不通了。 不過小姐始終都從未向她和柳綠透露分毫,她的內心隱藏著更深更深的秘密,對公子更是警惕小心,對世人所愛慕的顏色都毫無感覺。 碧羽佩服,便是她在公子身邊久了,也覺炫目,而如今的公子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眉目之間籠罩著一種醉人的意態,如書般引人來讀。清冷矜貴而又淡漠溫柔的氣質,更是讓人好奇不已。 “碧羽。” 碧羽回過神來,暗暗對自己唾棄,簡直是亂想。公子這樣的人,如何是她能夠癡想的,比起做公子身邊人,還是做他的臂膀手下更為安全。 公子之心,其實她能夠猜測得到的。她只需要服從所有的命令即可。 “碧羽在,請公子吩咐。” “宮中朝廷最近頗不安定,好好陪著你家小姐,凡是有奇怪的人窺探,你可自行處理。”白衣公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碧羽有些緊張起來。 “公子……” 公子含笑,“怕什么,我不是死的,若要動她,還須問我應不應。” “等新帝立后后,一切都將恢復平靜。太后娘娘不會讓這種情況留得太久的。”他語氣帶著些譏笑,眉目都有些冷厲之色。 太后和他都心知肚明,白小仙絕不可能成為新帝的妃嬪。 太后是認為她的身份低賤,不堪,甚至好幾次動了殺手。皆被他暗中攔下,新帝也有所察覺,眼下不是已經認命地挑選后妃了嘛。 而他自然是不許。 他知道,她一直對他有種莫名的恐懼。這一年來,他不想計較這種微末的情緒,忙于事務,可是一抬首,才發覺,他連不懂自己的心緒。 她抗拒,也不想他對那種愛慕之心。 事實上,愛慕……她真的是把他看得太輕賤了,他對她的是占有,是不想讓旁人發現的偏執,他想要她離不開自己,也許他早已瘋了吧。 愛之一詞,太輕了,不能承載他對她所有的貪圖。 無意瞥見碧羽和雷夏兩人眼中的驚訝,他只是淡淡地道:“無獨有偶?呵呵,什么東西都是一個才配珍貴,另外一個檀木盒子的東西,我不想在別的地方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