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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望舒要去圖書館, 收到楊旨珩短信的時候,她正在還書。 雖然不是很想去,但是又覺得楊旨珩說得很有道理。 回復了一聲‘謝謝’之后, 宋望舒沒來由地對著書架嘆了口氣。平白無故接受別人一次次的幫助也是一件消耗自己的事情, 尤其是自己還占了別人便宜, 甚至一直吊著人家沒有給負責方案。 抬眸就是《詩經》。 腦海里蹦出那句《巧言》里的那句‘巧言如簧, 顏之厚矣’。 她的真實寫照,她形象代言了。 嘆氣完, 宋望舒胸口畫十字,默念一聲,阿彌陀佛。 穿梭在書架之間,還沒有挑到自己要借的書,一轉身就看見一個女生。那張臉有點眼熟,宋望舒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猛然想到這張臉和那個卡片掃描出來的賬號頭像上的女生很像。 下一秒, 追逐戰沒素質地在圖書館上演了。 老話說,沒事多讀書總是好的, 真是誠不欺她, 這不就讓她歪打正著把人抓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畫十字還說了一聲‘阿彌陀佛’的誠心感天動地了, 天助宋望舒,小學妹下樓就平地摔在地上。 宋望舒不費吹灰之力追上她,撿起地上掉落的校園卡。用手指彈了彈那張寫著她信息的校園卡,喘著大氣:“聊聊?” 學校圖書館一樓的咖啡廳還在營業時間,宋望舒點了一杯檸檬紅茶, 自己要了一杯咖啡。 那個小學妹坐在座位上,揉著摔疼的膝蓋。 宋望舒把檸檬紅茶遞給她,小學妹看見檸檬紅茶, 眼眶一酸,宋望舒還沒問,她就自己全招了:“當時傅望沒有告訴我里面是什么東西,但是我也猜到應該是攝像頭,我就把我之前做微店的小卡片一起給你們。想說你們什么時候發現不對勁了,還能聯系我。” “那你跑什么?” “昨天傅望找我了,我以前跟過他,他拿我們的視頻和照片威脅我,我要是搞砸了,我就完了。”她拿起有些熱的檸檬紅茶,第一口被酸得直皺眉:“所以,你要是沒有辦法一下子扳倒他,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他就是一個瘋子,王八蛋,窮兇極惡,無惡不作。” 確實。 見宋望舒不說話,她道歉:“對不起,但我也是為了自保。而且他讓我放玩偶這件事是當面和我說的,我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是他謀劃的。” 玩偶也是傅望給她的,她也不知道那個攝像頭是上傳還是儲存的。 上次讓她這么苦惱還是看因凡特的《三只憂傷的老虎》,宋望舒抬手把校園卡還給她,自己托著腮開啟頭腦風暴,想著讓傅望再進去吃國家飯的辦法。 楊旨珩來的時候,桌邊就剩下宋望舒一個人了。 她沒想出來,楊旨珩幫她拿起桌上才喝幾口的咖啡,拉開咖啡店的門讓她先走,讓她寬心:“放心,我會幫你的。” - 這兩天她住在楊旨珩家里,宋望舒用平板趕著作業。和他一起住沒有什么不方便的,上學也方便因為兩個人的課表完全重合, 她把對面那人的處心積慮當成了有緣分。 宋望舒托著腮享受著下午陽光從窗戶照進陽臺的暖意。 她喜歡曬太陽,但又不喜歡曬黑。拿著京極夏彥的書躺在陽臺上,瑜伽墊是她自己帶過來的,珊瑚絨的睡衣看起來很保暖。她在吐槽看京極夏彥的書像是在舉鐵。 她在看百鬼夜行系列,這系列她嘗試了無數遍都不太喜歡。似乎喜歡《不如去死》的都不喜歡百鬼夜行系列,反之也一樣。 宋望舒問楊旨珩。 他喜歡百鬼夜行系列,宋望舒拉了拉嘴角,不講話,在心里無實物的表格里找到文學審美統一性那一欄給他扣了一分。 也有加分項。 他會下象棋。 昨天下午太陽好,小區附近的公園里有大爺擺了象棋殘局。 他像是遛狗一樣,牽宋望舒出去溜達了一圈。宋望舒一開始不愿意,后來想想如果哪天傅望把她光著的視頻放出來了,她也沒機會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了。 大爺們老遠看見楊旨珩就開始招手,喊他來試試。 宋望舒不具備這項技能,當初小升初面試前為了簡歷好看,她學得都是些繡花枕頭的興趣愛好或是實打實能提升學習的。 在她的能力范圍內,萬物皆可五子棋。她掏耳勺的水平就是看棋局也看不懂,倒不如和肩上架著冰糖葫蘆的大爺一起坐在能曬到太陽的花壇邊吃好吃的。 楊旨珩沒破棋局,但已經是唯一一個下平的人了。 他剛起身,那個小板凳就有躍躍欲試的大爺頂上去了。 楊旨珩起身沒看見宋望舒,擠出圍觀大爺的包圍圈,才看見蹲坐在花壇邊上的人,手里拿著一串冰糖草莓,旁邊站著一位大爺,手里拿著兩個空掉的竹簽子。 她浸在陽光之下,發梢全是金色。草莓抵開微紅的唇,光線照進眼睛里,瞳孔是透亮的棕色。果rou被她的唇齒從竹簽子上咬下來,舌頭卷著草莓和糖漿,唾液分泌,牙床用力。 再尋常不過的生物進食畫面。 直到她手指蘸上糖漬。 吃薯片后,拿薯片的手指指腹,又或許是干吃泡面時,將面碎屑和干粉調料倒在手掌心,那掌縫殘留的食物,總是勾人去舔。 她吮吸著自己的手指,動作漫不經心。看見下完棋的楊旨珩,朝他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