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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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則是武安侯府真的窮,二來顯得接待天子有誠心。 至于這其中究竟有多少作秀的成分紀箏瞇眼望向底下,不知道是這武安侯壓根不在意是否會被看穿,還是原主給武安侯留下了多么蠢笨的印象。 遠處月色昏暗的墻根之下,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地駛過,若不是望見地上樹影缺了一塊,紀箏險些未發現。 等等。這聲音不高,但絕對足以傳到墻根下,只是那馬車聞聲卻仿佛加快了行進速度。 馬車停下。紀箏加重語氣,這次顧叢云明辭越幾乎是同時離了席,一人拋了系帶,一人擲了筷箸,接連打在馬的前蹄上,硬生生將馬給逼停了下來。 一人牽住了韁繩,一人纏住了馬腿,一人往左,一人往右,誰都想將這畜牲牽給圣上,但左右一扯,馬發出了驚懼的嘶鳴聲,駐足了原地。 嘩啦一聲,顧叢天面前的湯湯水水灑了一地,他有些踉蹌地起身往馬車方向趕。 這馬車是干什么的?紀箏抱了寶貝鹿,也離席不疾不徐地緩步過去,這么多木桶? 木桶,的確是木桶,高高低低,大小不一的木桶擺滿了這馬拉的后槽車,每一個看起來都裝得滿滿當當沉甸甸的。 回圣上,這是祖傳秘方制造的佳釀,并未完全造好,恐怕顧叢天先開了口,意有所指地望向緊跟紀箏身后圍過來的賓客侍從。 言下之意,這是配方不外傳的美酒,制作期間不能被這么多人圍觀泄密。 什么方子連朕都不能知道?紀箏假意笑了笑,實則目光越來越寒,這顧家長子幾乎就是三子的反義詞,顧叢云所有的從容灑脫到了顧叢天這里就成了膽小畏縮,成不了事,可偏偏是這樣的人以后會繼承武安侯的爵位。 只給朕近些看看。這是退步妥協,也是皇命要求,不容這人再推諉置喙。 說完不由得這人再阻攔,他直接湊近了上去,究竟是火.藥還是佳酒,一聞便知。 紀箏緩緩走近了,深深一吸氣,怔住了,再一吸忘記了,風寒鼻堵,他根本什么味也嗅不到。 圣上,這酒可香?那侯爺家的傻大兒還怯生生地問。 紀箏咬牙一望那馬旁邊的顧叢云,明辭越,兩人皆是毫無異色。是他弄錯了,大約就是酒。 香他甫一說完懷中的寶貝鹿猛地一躍而下,顫顫巍巍地躲去了他的袍子后,紀箏眼皮一跳,即刻轉口,不若給朕起封嘗一口。 這顧叢天猶豫不決,目光四處亂飄,倒是顧叢云一劍挑開了酒壇封口,聽不見么,圣上說要嘗嘗。 酒,當真是酒,里面滿滿當當全是液體,沒有料想之中的火.藥粉末,紀箏微微松了口氣,剛想叫顧叢云不要倒了,卻見這人隨手倒了一杯,遞給他的手一轉,又給了顧叢天,大哥,你先替天子嘗嘗。 紀箏微微訝然地望向顧叢云。他之前只知道顧叢云是皇子伴讀,從小與自己一同長大較為親近,卻沒想到這人能了解圣意,為自己著想到這等地步,這叫旁人看來那顧家長子算什么,顧叢云的一言一行擺明了自己與天子才是親兄弟。 他看向顧叢云的目光中不禁又多了幾絲贊賞。 明辭越瞥了一眼,一言不發。 那顧叢天接了酒杯,雙手發顫地仰頭喝了下去,酒水一半入了口,另一半盡數隨著脖頸淌去了衣襟上。 還好,無恙。 就當紀箏松了口氣,轉身要往回座位上走時,只聽后面又響起了酒液嘩啦入杯之聲,今日是璟王殿下的喬遷之宴,后生那日與殿下馬背相逢,甚是結緣,今日借酒獻佛,這杯就 那杯口在顧叢云袖口輕輕飄過,恭敬高舉獻上,直沖明辭越。 明辭越接了酒杯,也是在自己長袖內側不經意間過了一趟,轉了一圈又遞給了顧叢云,多謝小公子好意,只是圣上在此,本王仍有護衛職守在身,不便飲酒。 顧叢云再推:一杯又何妨,家兄已經試過了,難道璟王不信我武安侯府的誠意,想暗示圣上這酒有毒? 明辭越再辭:來日醉月樓一醉方休。 紀箏站在原地,嚯,好家伙,主角攻受當著他的面推杯換盞呢。 他從未見過明辭越神情在自己面前如此豐富過,也未見過顧叢云在自己面前如此謙恭有禮過。 真就是看對眼,一見鐘情了唄。 皎潔月色之下,一人著白衣,一人披玄氅,雖內有身份之別,年齡之差,外有皇帝炮灰的重重阻攔,但二人仍尋到機會借著酒杯一述相慕之情,相思之苦,謳歌勞動人民美好愛情的偉大真諦。 寡淡酒水倒映出的何止是兩位大燕的青年才俊,那分明就是萬惡的封建社會阻攔的兩雙含情脈脈的眸子。 這狗血的古早耽美! 紀箏方才剛剛接受了一人是他忠誠護衛,一人是他貼心弟弟的定位,眼下總有種被雙方背叛了的感覺。 他忽地就想起了明辭越那句,不定邊疆,無以成親。 是明辭越親口許諾給他的,不定邊疆,無以成親。 紀箏猛然又生起了一種督促主角崽子好好學習,不要早戀的覺悟,幾步上前奪了杯,在明辭越和顧叢云同時怔神之際仰頭一飲而盡。 圣上!他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怎么了?紀箏揚眉問。 顧公子為何如此慌張,難不成這酒明辭越聲音沉了下去。 休要信口雌黃,殿下方才不也喊出了聲?顧叢云顧不上身份地位,揚聲反問道。 紀箏的喉嚨癢癢的,被這酒嗆得不行,在屋外站久了,風寒隱約又有加重的趨勢,想打噴嚏又怕壞了龍威,一個勁地往回倒吸氣。 明辭越不理會顧叢云,只轉身面對小天子,圣上不勝酒力,臣先將圣上帶回鄭越府吧。 他有些焦躁不安地半跪下來,想從底下去探小天子的眼神,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圣上,看看臣。 圣上,看看臣,讓臣再聽聽 小天子連半個眼神都沒給他。 皇叔,你跟朕講你那鄭越府能住人么,你用心打理過么?這次不像是開玩笑,天子的聲音聽起來當真有些發怒了,朕賜你的東西都放那落灰,當真是想昭告天下朕恨透了朕唯一的皇叔! 周圍有武安侯府的人聞聲發出一陣陣的竊笑。 明辭越不以為意,他微微抬頭仰視,如洗月色之下,天子被厚厚毛領襯著的雙頰微微發紅,不知是犯了熱癥,還是被寒冬鬼天氣凍的,又或者是 他想伸手去觸,但眼下情景自然是不可能的。 顧叢云的聲音聽起來輕快了許多:那圣上可以到我屋歇息,圣上小時候就去過的,還是那間。 天子冷笑:今日是璟王的喬遷宴,你屋最好,為何不留璟王去休憩?顧叢云瞬時變了臉色,支支吾吾,卻又聽天子稚嫩的聲音強調道,這是圣旨。 武安侯即刻附和提議說圣上應住正堂主屋,紀箏不置可否,甩了長袍下擺,跟緊了帶路的侍從。 圣上,宮外危險。明辭越半跪在結了霜的地上,匆忙之間有些失禮地拽住了天子的袍角,壓低了頭,也壓低了聲音,臣可以依然為您護衛守夜。 卑微,無奈,幾乎全身上下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在訴說著祈求。 天子一言不發,無聲捏了捏他脫臼一側的肩膀。明辭越只感受著那抹袍角從自己的手心一點一點滑走,再握只剩空氣。 全場人不一會兒都散得干干凈凈,一聲連諷帶刺,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道,殿下,只剩咱倆了,天命難違,請吧? * 武安侯府的侍女在前提著燈籠,帶著紀箏在這偌大的武安侯府內連繞了幾個圈,帶著他往正堂走去,一邊走一邊還不忘介紹周圍的景致。 可越走那喉嚨深處泛起的癢意就越發明顯,紀箏不得不接連用手去扯獸毛圍領,想要舒緩脖頸間的熱意癢感。 無論就前生還是今世來說,今日都是紀箏第一次飲酒。 那是一股熱流,從嗓間滑過,途徑胃部,直淌下腹,在那里聚集盤旋久久不肯消散。室外天寒地凍,再加上身上裹著的一層層厚重棉衣,他仿佛一只腳踏入桑拿房,一只腳站在雪地里。 冰火兩重天。 侍女還在一個勁地介紹,紀箏不得不打斷她,敢問顧三公子的院落在哪里? 侍女連忙躬身請禮,問道:三公子說了,讓圣上在主屋稍安勿躁,他稍后來找您。 紀箏擺手,朕找璟王。他這副狼狽模樣哪里敢被旁人瞧見。 這侍女唯唯諾諾一口咬定不知道,這新婚燕爾的,璟王說不定已經回了鄭越府與王妃共度良宵呢。 這些日子京城中哪個女子不是日日念叨著璟王與西漠公主的愛情故事,又是歡心又是酸心。 王妃,又是王妃!鄭越府沒有王妃也沒有床,明辭越回府干什么,舉頭望明月嗎? 紀箏有些不耐煩地抓了抓毛領,湊近侍女問道:你念叨的璟王王妃,知道他是誰嗎? 侍女搖了搖頭。 紀箏剛想編個瞎話嚇唬她,朕知話沒說完,懷中的寶貝鹿動若脫兔,往他小腹猛地一腳,撒了蹄子往一個方向徑直奔去。 紀箏來不及喚痛,他的手腕間還系著一根紅繩與寶貝鹿脖間的活動繩圈相連,此時也舍不得放開,只得下意識地跟著猛鹿一個勁地往前奔去。 只留得侍女獨自一人站在原地默默消化,啪地一聲,紅燈籠落地,打滅了燈火。 璟王王妃,知道他是誰么? 朕。 璟王王妃是當朝天子?!親王與皇上?!叔叔與侄子?!男的與男的?! 顧叢云把明辭越安置在自己院落之后,又在院門口加了不少侍衛看守,杜絕了任何一絲讓明辭越逃竄而出的可能,心中這才稍稍放松下來。 把明辭越關在自己屋內,這樣也好。 顧叢云方才確實往酒中加了見不得人的藥,他就是看不得明辭越在天子面前偽裝圣人君子,他就是想讓明辭越在天子面前狼狽不堪,原形畢露。 同時他也確信,明辭越不可能主動碰小天子,這人舍不得。 不過明辭越估計也加了什么下流的藥,這就更說不清了。 所以,顧叢云眼下著急去陪小天子,在他最需要人拯救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做圣上的一道光。 圣上?!顧叢云行至院門口,只見一只靈巧瘦削如閃電的物什劃過,直奔院內,后面長繩墜著的是跌跌撞撞,勉強跟上的小天子。 您身體還好?顧叢云體貼極了的柔聲問,我可以可以任您使喚,任您泄火。 可天子根本沒注意到院外的他,徑直跟著鹿入了院,兩旁的侍從不敢阻攔,他們本來接到的命令就是阻止璟王出來,又不是阻攔天子入內。 璟王聞聲開了屋門,看了看天子,又看了看遠處的顧叢云,沖他微微點了點頭,低頭的一瞬,嘴角仿佛閃過一絲譏笑。 顧叢云聽得懂明辭越在說什么。 他在說無論出了什么問題,相隔多遠,天子都只會逐他而來,再不會有第二選擇。 大燕第三代君王,燕和帝,紀朝鳴貴為天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亂了倫常,逆了君臣,蠻橫荒誕,不顧后世罵名,硬要點那親王為后。 他的眼中已經容不下第二人了。 天寒地凍,地上的落霜化了又結,結了又化,仿佛將顧叢云硬生生地凍在了原地,看著那兩人在他的院落中親昵相聚。 今日的夜又長又冷,屋中只有一張床榻 即便知道會發生什么,他又有什么資格去阻攔,畢竟他不是被天子選中的那一個。 他看著明辭越為蹲在地上的天子披上外氅,若有若無地回頭望了自己一眼,那是勝利者才會有的眼神。 紀箏微微喘著粗氣,抬頭問明辭越:你在看什么? 明辭越聞聲回首,圣上,天氣寒冷,顧三公子好像沒地方住呢。 你管人家那么多做什么!紀箏一聽他提主角受就來氣,主屋那么大,朕不是讓給他了嗎? 圣上仁慈。明辭越低聲贊道。 瘋跑下來,汗珠順著鬢角從絨帽下微微探出,脖頸間的癢意越發明顯。 紀箏只能蹲在地上,不敢起身,小腹處的脹感越發明顯,而明辭越就站在他身后,寸步不離 猛鹿就在他身前,不住地啃食著一種樹葉,它奔波千里而來,恐怕就是聞到了這物的香氣。紀箏認得,那是兒子最愛吃的胡枝子的嫩芽,胡枝子長在圍場的那片灌木叢里,平時只能派人去隔三岔五地采摘,原來武安侯府的三公子院里就有? 猛鹿吃完了,又轉頭來蹭紀箏,不時發出咩咩叫聲。 兒子你是鹿不是羊啊!紀箏薅它一把。 明辭越在他身后低聲道:雄鹿這種叫聲,恐怕是發.情求偶了 發.情,求偶。 每個字分開紀箏都聽得懂,合在一起,卻讓他茫茫然紅了臉,發.情,不用怪這畜牲怎么能就地耍流氓,他,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不也如此 身后明明還有自己的侍衛,叔叔,臣子,而他卻這般禽獸不如! 紀箏在這冰天雪地里猶如置身火爐,蹲在原地,一動不動,哪怕腿腳酸麻也不肯起身。 需要臣抱您起身么?明辭越的聲音從身后渡到耳畔。 半晌聽不到拒絕,他便雙手自身后抄過天子的膝蓋窩,將他一整個人團起,蜷在胸前。這么做自然是為了給天子留一些男性尊嚴。 他又趁紀箏和門外的顧叢云都怔神沒留意之時,蹲下身子撿起那叢突兀的胡枝子,悄悄藏到了自己的袖中。 一束胡枝子,騙來一個小圣上。 紀箏猛然咳得更厲害了,雙頰紅得仿佛要滴下血來。他只見過小兒如便會被長輩如此托舉在懷中。 可在叔叔的眼里,論輩分,他一個天子也不過就只是個小嬰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