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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頭都一把年紀(jì)了還玩這種小把戲,真是沒勁! 顧老頭深呼吸幾口,腦中急轉(zhuǎn)才堪堪找出了一個借口:“……縣主, 這些人、這些人來了谷中后, 老朽是經(jīng)過查驗和考教的,對對, 考教過的。考教后,他們幾人不但上手快, 而且對藥材十分有心得, 所以、所以老朽才、才讓他們當(dāng)管事,對, 就是這樣!” 曦玥好好看著他,語氣里已經(jīng)不是漫不經(jīng)心而是嘲諷了:“哦, 顧掌柜, 怎么我聽說那個顧桂榮除了吃喝嫖賭什么都不會?而那個洪亮吉強行拉了谷中幾個女子做妾弄出了人命?而那個武高杰更是離譜,直接成了收保護費的老大到處耀武揚威, 若不是你們拉著瑄郡王的大旗當(dāng)?shù)匮瞄T多次忍讓, 不定葳蕤谷早就被一鍋端了!” 嘁, 真是太沒勁了,我只想做個做買賣的大掌柜,而不是審案子的官差, 真煩人! 曦玥心里氣呼呼地想。 顧老頭聽完,后背已經(jīng)漸漸被冷汗?jié)裢浮?/br> 葳蕤谷在他手中掌控多年,如今怎么會! 顧老頭急中生智,馬上向皇甫晟拱手一揖到底:“郡王,老朽和長庚兄相識多年,他自入了王府后,就將葳蕤谷全權(quán)托付給老朽,老朽自認(rèn)兢兢業(yè)業(yè)這么多年,小錯難免,但絕對不會如縣主所言作出有害藥谷之事,請郡王明鑒!” 皇甫晟目光淡淡的,靜靜看向他,臉上根本沒有一絲喜怒。 顧老頭心中一喜,瑄郡王這一直平靜旁觀的態(tài)度,似乎根本不為剛才的話所打動,所以,他還是很有希望全身而退的。 他激動起來,急中生智再次作揖相求:“郡王,老朽根本不知道永嘉縣主為何要將這一大盆臟水潑到老朽身上,剛才縣主所言,完全子虛烏有,況且,縣主未曾親臨藥谷,谷中如何藥材她根本一概不知,就憑著賬本撥幾下算盤,就定下老朽罪責(zé),老朽不服,老朽請郡王看在老朽為藥谷兢兢業(yè)業(yè)幾十年的份上,為老朽做主!” 皇甫晟視線淡淡籠罩在顧老掌柜的身上,眼神如同尋常一般冷冷清清,半晌,才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 再讓他多喘幾口氣,玥兒派人查了許久,總要有個大活人在場讓她說道一番。 顧老頭卻心中狂喜。 他就說嘛,一個小丫頭片子再有能耐有什么用,這葳蕤谷還是瑄郡王做主,就是有證據(jù)又怎樣,郡王還是愿意相信他這個兢兢業(yè)業(yè)的老掌柜。 心里一喜,顧老頭看見瑄郡王身邊的永嘉縣主,她正一臉不屑瞪著他。 瞪吧,瞪吧,眼珠子瞪出來都沒用! 郡王就算不信我,但還是會放過我,你又能如何? 對了,你當(dāng)眾讓我如此難堪,老朽也送你一份大禮,讓你好好享受一番。 思及此,顧老頭再次拱手行禮:“郡王,老朽在谷中便得知皇上已經(jīng)為郡王和縣主賜婚,心中十分歡喜。當(dāng)想起長庚兄之前與我定下兒女親事——” 他頓了頓,嘆息一聲后接著又說:“不過好在,長庚兄收了弟子,老朽那不成才的兒子也給老朽生了一個還算乖巧聰慧的孫女,所以,老朽和長庚兄的兒女親事總算還能兌現(xiàn)。郡王,老朽自知身份低微,也不敢奢望什么,只是想讓小孫女進府伺候您和縣主,也算是了了和長庚兄的一樁前緣!” 說著,他非常謙卑地撩起袍擺,下跪給皇甫晟叩頭,視線卻看向曦玥:“請縣主成全老朽和長庚兄的心愿,老朽的孫女不求位份,只求能實現(xiàn)長輩心愿借兩姓之好,有什么粗使活計,您隨意差遣便是。” 啊!還有如此淵源? 曦玥目瞪口呆。 她呆愣愣地轉(zhuǎn)頭,木愣愣地看著皇甫晟,像是不認(rèn)識般地看著他,張開嘴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該說什么? 說什么呢? 她要好好想想。 說怎么好好的盤賬查問題,變成了商議納妾? 還是說她為什么沒聽師伯說起過,還沒大婚就要納一個小妾進門? 還是—— 曦玥腦子里有些亂亂的。 她一下子想到了以前侯府二房亂糟糟地正妻整治小妾庶女、又想到她萬一早死了之后那個老頭的孫女會不會當(dāng)填房,甚至她還想到了老頭的孫女和三哥哥一個屋吃飯一個屋玩耍,甚至一個屋睡覺不穿衣服! 如果三哥哥也親那個人的臉頰,咬她的脖子,吃她的小耳朵—— 啊! 曦玥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皇甫晟。 皇甫晟沒看曦玥,他依舊沉默端坐上首,和所有沉默無聲卻大權(quán)在握的上位者一樣,只眼神淡淡瞧著那個一直“忠心耿耿”多年的顧掌柜,除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掌權(quán)者慣有的冰冷和漠然,與之前并無不同。 顧老頭心頭一跳,他似乎覺得眼前這瑄郡王的眼神有些奇怪,原本看上去只是個議事的當(dāng)家人,突然間就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子龍孫,眨眼間就冰冷無情起來。 真的,真的是突然間,突然到就那么一兩句話的瞬間。 他甚至覺得,坐上之人只需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就會有人血濺當(dāng)場。 而自己不過是一顆隨時可以被風(fēng)吹走的草芥,一眨眼的瞬間就可以被坐上之人收割了性命。 嘶,他被自己嚇得在心里倒抽一口涼氣。 “丙三,”皇甫晟只淡淡吐出兩個字,還沒說完氣息都似乎已經(jīng)消失了,尾音幾乎輕到聽不見,好像是突然間就對什么事情不耐到了極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