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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mama被汪氏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哪里說錯了話,只得賠笑,“太夫人,天色也不早了,老奴伺候你梳洗安置吧?” * 半夜,汪氏突然從夢中驚醒。 她看見心愛的長子,鮮血淋漓地躺在地上,周圍是一群模樣各異的惡鬼,正在啃食他的血rou。 他凄慘地嚎叫:“娘,娘,快來救我,快來救救我啊!” 汪氏上前,剛要奮力驅趕惡鬼好救出心愛的長子,可是,見到的卻是一張剝了面皮、血rou模糊的臉—— “呼、呼、呼!”汪氏捂著胸口,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來人!” 楊mama帶著小丫頭進來,急急忙忙點了燭火,來到近前。 只見太夫人垂著頭,捂著胸口坐在床頭喘大氣,皺紋層層疊疊的老臉上,灰敗絕望的眼神似乎即將要面臨死神。 她一動不動坐著,似乎在想著什么。 楊mama站在一旁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從她的視線看去,只能看見太夫人稀稀拉拉的白發散落,露出大塊大塊的頭皮。 “楊家的,你,馬上找人,去莊子上,”汪氏艱難地發出命令,聲音嘶啞且充滿恐懼,“去看看,馬氏——” 馬氏的尸身,還在不在? 楊mama知道內情,臉色變了數變,連忙躬身應了下去辦事。 汪氏看了看時辰,還只是一更天,現在出不了城門。 等明天天亮出城,去了莊子再回來,最快也已經是下晌了。 她心中祈禱,明日一早長子就能回府,高高興興地向她請安。 汪氏再次躺下。 黑暗中,她睜著一雙昏花的老眼,盯著帳頂,再也無法入眠。 * 同樣沒有安睡的,還有大理寺的人。 李晉安的案子,雖然泰隆帝著三法司會審,但刑部尚書一直主張由李氏宗族族老商量著解決,既不審問那母子三人,也不主動查找線索,仿佛與他們刑部毫不相干,倒是對那繼母狀告李晉安不孝的案子極為關心,若不是街坊鄰居作證李晉安傷重到根本連句話都說不齊全,沒法行“不孝”之事,高侍郎就要差人綁走李晉安回衙門審理了。 而御史臺的人則是兩邊不沾,不出工不出力,對“不孝”嫡母之事也不做任何評價。 大理寺卿只好親自調查,忙得腳不沾地。 幸好,終于找到了突破口,一切證據都已經板上釘釘。 第48章 奴才瞧您曬得脖子耳根都紅了…… “大人, 這是根據李晉安繼母黃氏的仆婦、她的丈夫所作口供查到的線索!” “屬下連日追查,發現當年在城外攔截經商回京的李晉安的人手,不但有永嘉侯府派出的人馬, 更有勇國公的部下, 讓李晉安這個家主侍衛全部覆滅的, 應該是重型弓弩的功勞。” 大理寺卿勉強睜大酸脹的雙眼,將下屬呈上的所有證據一一過目,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做得好!” * 同樣沒有入睡的,還有待在刑部多日未回王府的皇甫昕。 那個汪婆子的話, 讓皇甫昕廢了好大一番功夫追查。 李慧安身邊有個汪mama, 是她的陪房,也是身邊的大管事。 汪婆子回憶:“……那時, 先頭的夫人突然病倒了,具體什么病咱們這些粗使的, 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是太過cao勞,病來如山倒……汪mama臉色很不好地來了四姑娘的院子, 老奴夫家和她夫家有些淵源,給她問安她一直都笑瞇瞇的, 但她那時有些恍恍惚惚的, 和平日里的精明樣子不太一樣……老奴看見她手里拿帕子抱著個東西,圓圓的, 看不清楚……但好像四姑娘不在, 汪mama進臥房沒多久就出來了, 老奴在掃院子,看她匆匆走了,連招呼都來得及和她打……” 皇甫昕又看了一遍三弟傳來的消息。 “李慧安有一婢女, 名喚柳黛,專門伺候茶水點心,李慧安沉睡不醒第二日,被汪mama以伺候主子不盡心為由,打了板子送出了府。當時,永嘉侯還去了正院大鬧一場,欲找回暗中伺候他多日的柳黛,被汪mama以柳黛老子娘將她叫去了莊子上為由搪塞過去……” 皇甫昕用筆在紙上寫了幾個人名。 李慧安,汪mama,柳黛,趙志明,汪婆子…… 然后,他慢慢勾連起來。 “柳黛叛變——被永嘉侯唆使——在茶水中下毒——汪mama留下證據以圖香香為母親報仇——正院所有人被永嘉侯滅口——懷疑香香知曉內情下了殺手——不知何故留下了性命但隔絕起來……” 皇甫昕閉眼沉思。 侯府要殺一個侯夫人,意義何在? 不過一個后宅女子,哪怕經商手段再厲害,婆母一個規矩上來,她就是渾身都是本事,也難逃禮法桎梏,一個不孝的高帽子壓下來,李氏就是再有財帛,也只有被休或者暴斃的份。 一個媳婦,還是一個出身商戶的媳婦,在侯府太夫人手里還能翻了天去? 不對! 皇甫昕突然記起來,那個最最重要的原因。 * 皇甫昕連夜出門,剛要往大理寺而去,卻見大理寺卿已經到了刑部門口。 “見過二公子!”大理寺卿躬身行禮。 皇甫昕有些意外,想了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兩人疾步走進刑部大門,往皇甫昕的值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