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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收回了龍佩,還嚴厲斥責了他。 他不一定會難過,但一定會廢寢忘食地地辦差,可能根本不會照顧自己。 屋子里很安靜,兩人呼吸相聞。 楊明月靜悄悄地走過去,來到皇甫昕身邊。 她想抱抱他。 只想抱抱他。 可屋子里有一股血腥氣,聽說面前的尸體還是中了劇毒而死,楊明月只在皇甫昕的屋里見過人體骨架和各種各樣的骨骼,甚至她還親眼見過皇甫昕用各種小刀,搗鼓魚、雞、鴨和豬。 骨骼畢竟是死物,搗鼓一只豬和搗鼓一個死人,也完全是兩碼事。 楊明月進來就低著頭,現在也不敢往尸體那邊看,心口“砰砰砰”的劇烈跳動一刻也不曾停歇,可她發現,自己現在和香香meimei信里說得一模一樣。 “心口熱乎乎的!” 她告訴自己:楊明月,你能勇敢站在這里,已經非常厲害了。你也要更努力,和香香meimei一樣變得更厲害! 皇甫昕也想抱抱她,還有一個月就要大婚的未婚妻。 可是現在不行,他手上就算裹了好幾層,他也不敢脫了伸手去抱他。 所以…… 皇甫昕緩緩低頭,慢慢靠近楊明月,然后用自己的額頭輕輕抵了一下她的額頭。 很輕,時間很短,不過一瞬間就分開。 楊明月看見漸漸湊近的鳳眼,也微微低頭。 兩人額頭輕輕一碰,仿佛是兩只蝴蝶翅膀輕柔地相觸,猶如羽毛般柔和輕盈,被微風吹拂到了一起,又慢慢在空中分開。 “我沒事,你放心!”皇甫昕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 楊明月不做聲,只點點頭。 皇甫昕想了想,又說:“三弟的手,經過多次失望依舊再恢復,我尚且未到絕境,絕對不會放棄。” 他難得說這么多,楊明月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死死忍住沒有落下來。 剛被賞了龍佩,被賦予“先斬后奏”的權利,在刑部熬了許久一直被壓著出不了頭的昕哥哥剛看到一線希望,卻在轉眼之間,所有一切化為烏有。 坊間流言一次比一次難聽,可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眼下,堂堂一個皇孫,卻在刑部大牢里當仵作。 皇甫昕見她眼睛紅紅的,竟然朝她眨眨眼:“回吧。” 楊明月搖頭,“我再陪你一會,你的刀我熟悉,也能給你打個下手。” 皇甫昕也搖頭,“待會有仵作會來。” 楊明月想了想:“我再陪你一會,等仵作來了,我就走。” 皇甫昕沒說話,卻示意她站在他身后,嗓子啞到快聽不見:“這樣看不見。” 楊明月依言站到他身后,讓他替自己擋住自己不敢看的東西。 她看著他的背影,眼淚輕輕地落了下來。 * 大黑的回歸,讓香香“練武”更加快樂。 王嬤嬤一臉驚訝的看著,姑娘在院子里跑圈的時候,后面就跟著一只蹦蹦跳跳的大黑貓。 然后,大黑貓尾巴一甩一甩的,后面就會跑來一只三花小貓,去撲騰它的黑尾巴。 “呼——呼——大黑——你追不到我!” “嗷嗚~” “咪嗚~” 哎喲喂,院子里這個熱鬧哦。 樹枝上還有一群鳥,時不時嘰嘰喳喳地叫上一通。 姑娘跑完,在屋子里吃小點心,兩只貓就在她腳邊上打滾嬉鬧。 “哎,你們干什么去?”香香看著兩只貓鬧著鬧著就打滾進了床底下,她連忙跟過去,“快出來!里面一點也不好玩。” 可兩只貓玩得可高興了,不斷發出輕微的響聲。 不一會,兩只貓打著滾,又咬又踢的,將著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弄了出來了。 香香撿起一看,很熟悉。 是一只金鑲玉的鐲子。 她好像在哪里見過。 香香很努力回想,想得小鬧瓜都有些暈乎乎的。 阿明正好走過來取點心盤子,驚呼出聲:“這不是夫人的鐲子嗎,怎么在姑娘手里?” 香香疑惑,“我娘的?” 阿明接過手鐲,看見手鐲上淺綠色的地方好像糊了一層黃黃的東西,好像時間長了糊了一層厚厚的塵垢,她聊起裙擺擦了一把,沒擦掉,但她非常肯定:“夫人非常喜歡這只手鐲,有一次摔裂了,就請了工匠師父用金鑲上了,奴婢記得很清楚,她一直戴著。” 見香香一直很茫然地看著她,阿明問她:“姑娘,哪里找出來的?” 香香指指床榻下面:“是大黑和花花找到的。” 阿明更疑惑了:“夫人從生病后一直昏睡不醒,再沒有來過咱們院子,怎么她的手鐲會在姑娘的床底下?” 香香還是搖頭,她不記得,若是使勁想,腦袋會暈暈得難受。 阿明卻一直在努力回憶。 府里最近一直不對勁。 太醫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三夫人說是吃壞了肚子,吐了太醫一身,可有人說三夫人是被抬著從慈心堂出來的,后來就一直昏睡不醒。 阿明臉色微微發白。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腦中想法一閃而逝,她什么也抓不到。 * 晚上,鐲子被香香放在了枕頭邊,和小寶劍放在一起。 躺下來后,香香伸手,輕輕的將鐲子握在手心,放在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