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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晟心里突然有種很復雜的感覺。 酸酸/軟軟的,有個地方似乎在塌陷。 很難說明白。 眼前的小姑娘大名趙曦玥,永嘉侯嫡長女,因妻李氏生產時,院子里大缸中的清蓮盛放,滿院飄香,連缸中錦鯉都在躍出水面追逐蓮香,所以娶了小字香香。 永嘉侯有點學問且善鉆營,李氏嫁妝龐大且頗有手段,按理說,趙曦玥應該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長大的。 可現在卻是,這個小姑娘入了王府已經快一個月了,趙老頭連著開了一個月調理的方子,楞是連一個滋補的方子都不敢開。 “這小丫頭底子太差,如不能將身子骨養好了,任何大補之物都不能用,她這是虛不受補啊!” 姜嬤嬤從那個叫阿明的丫鬟嘴里打聽到,她之前住的是最偏遠的院子,穿的是舊衣,吃的比仆人好不了多少,別說尋常貴女每日必備的燕窩了,就是一碟子普通糕點,都能讓她歡喜很久。 母妃曾感嘆過,那時她娘親去世,就該不顧王府和太子的爭斗,直接接過來,就不用受這么多苦。 但縱使如此,她受了苦依舊對生活充滿希望,得到任何一點恩惠就知道要記在心里,以后要好好報答,她甚至不懂什么叫樂觀且堅韌,但她一直就是這么做的。 香香有些奇怪,三哥哥為什么一直看著她不說話,直到三哥哥伸過來,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三哥哥手掌又大又寬,摸著她的腦袋,像是她摸著花花的腦袋一樣,香香抿嘴笑。 她覺得今天三哥哥的聲音,和頭頂的春日暖陽一般,柔柔的,暖暖的:“香香,有三哥哥在,永遠無須害怕!” 香香不懂為什么她在說永嘉侯,三哥哥卻說讓她別害怕。 可是,她聽了三哥哥的話,心里覺得很踏實。 她眨眨眼,重重點頭。 * 永嘉侯府這幾天雞犬不寧。 張氏來鬧過之后,祠堂里的馬氏又在鬧絕食。 永嘉侯趙志明卻看了幾回后,就懶得再去理會。 在書房中看著一堆字畫,想著可以通過誰來謀回官職,卻聽得婢女來報:“侯爺,世子爺跪在門口已經有一個時辰了。” 趙志明皺眉,一臉不悅:“讓他跪,好好跪著清醒清醒,他到底是我永嘉侯府的世子,還是馬府的世子!” 雙胞胎的兒子趙安陽,他去年剛請封的侯府世子,原本在讀書和字畫方面,都得了他的真傳。 他看在中年得子且唯一嫡子聰慧懂事的份上,應了他的請求,腆著臉去求了苦主瑄郡王。 可瑄郡王不但是苦主,還是和他們完全不同陣營之人。 他永嘉侯雖然沒了差事,可爵位尚在。 皇上不過懲罰他而已,風聲過后,只要運作得當,他還能官復原職。 他堂堂永嘉侯,去低三下四求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已經是看在馬氏堂堂三品大員的女兒給他做妾,在李氏手里熬了多年又為她生了一子二女的份上,仁至義盡了。 如此,尚且不知足,趙志明不但對馬氏更加厭惡,連帶對嫡子都有些不喜。 “……父親!”十三歲的趙安陽跪在地上大喊,剎那間眼眶通紅,“求您救救六meimei和八meimei,求您了!” 趙志明聽著這聲嘶力竭的聲音,甚是不耐,吩咐下人:“把世子壓回去!” 掙扎叫喊聲很快消失,趙志明終于能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該怎么謀劃他的差事。 至于,還在大牢里的兩個女兒,他想起就厭惡不止。 牢獄之災,不僅壞了名聲以后不好嫁人,最重要的是,對他以后的仕途很是不利。 趙志明狠狠皺眉。 馬氏,到底是庶女出生,上不了臺面,教出來的女兒如此不堪! 還不如那個傻子大女兒,至少不會給他惹事情。 * 慈心堂。 汪氏自得拜貼被榮王妃婉拒后,一直坐臥不寧,事發不過短短幾天,她像是老了十來歲。 原來半白的頭發,已經全部變白,一臉深深的溝壑和陰沉的眼神,讓她看上去既憔悴又猙獰。 她一輩子見慣了暗流涌動,也見慣了權謀和運籌。 但這幾接連不斷消息傳來,她此刻深深覺得,她低估了榮王府的皇甫晟。 她得知三個小輩入了京兆府衙門的大牢,就馬上找人來細細詢問。 “……瑄郡王一身尋常不過的黑衣,一言不發在四姑娘身邊站了很久,幾個小主子都以為他是個普通的侍衛……” “……馬少爺剛上去嚇唬四姑娘的時候,瑄郡王身邊是有一大群侍衛的,一下就把馬少爺身邊的侍衛給打倒了,按理說,他這樣的身份,在馬少爺動手的時候,他身邊隨便哪個侍衛出手都能把馬少爺給打退,但他偏偏自己動手,還受了傷……” 不透露身份。 不用侍衛。 親自出手。 以皇孫的身份遇刺受傷。 汪氏突然陰沉地冷笑開來:“好你個瑄郡王皇甫晟,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深沉。” 馬巖杰經不住慫恿,對“侍衛”動手。 而庶民對皇孫動手,就是行刺! 如此,皇甫晟給了泰隆帝一個很好的契機,讓馬府與東宮離心,讓東宮和榮王府爭斗更加激烈,繼而讓泰隆帝手中的皇權更加穩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