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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的人群里,昏暗的燈籠下,皇甫晟負手,兩指接利刃。他一貫清冷如霜的面容上,殺意盡起,一雙眼睛似燃著熊熊怒火,能燃盡世間一切罪惡。 “咯嘣!” 匕首突然斷裂,斷裂的一截利刃飛起,劃過了馬巖杰的額頭。 一串暗紅的血珠飛濺,馬巖杰捂著額頭在地上打滾,不斷慘叫。 趙曦明姐妹和一群侍衛婢女開始兵荒馬亂,有人尖叫有人亂跑。 皇甫晟面無表情地緩緩收回手指,將手隱入衣袖。 昏暗的光線中,香香依舊細心地看見了他手指的血跡,她心急如焚。 香香焦急地一把揪住三哥哥的衣袖,想要仔細看看三哥哥的手,卻見一群衙差跑了過來,將整條街圍了個嚴嚴實實。 香香松開了袖子,她看見有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跌跌撞撞跑過來,恭恭敬敬給三哥哥行禮。 她看見,冷風里,老頭還在冒汗。 * 一場突變,香香眼看著馬巖杰嚎叫著被人綁走,趙曦明姐妹不論如何哭喊求饒最后都要被帶走時,氣結之下開始對香香破口大罵。 什么“下/賤痞子生的賤種”,什么“小賤人早點去死”,堂堂侯府嫡出小姐,說話竟比尋常人家見不得臺面的庶女還要不顧體面。 香香直到看著三人全部在眼前消失,才驚魂甫定,但心口依舊有些像被堵著東西一樣難受。 “走吧!”依舊是那道清冷的聲音,把她從難受里拉了出來。 香香有些遲鈍地點頭。 皇甫晟看見香香臉色很不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莫要害怕,有三哥哥在。” 香香突然又重新想起,又一把揪住了那只袖子:“三哥哥,手。”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香香愣了愣,見皇甫晟沒動作,有些執拗地手里更加用力,袖子被揪得很緊。 皇甫晟淡淡開口,“一點小傷,無礙。” 說完,抬腿便走,可袖子卻被攥緊了。 香香更加執拗:“三哥哥,手。” 皇甫晟無奈,“上馬車再說。” 香香似乎要執拗到底:“流血很疼,我知道的。” 最后,皇甫晟手上再次綁了一塊手絹,兩人才回到馬車中。 待馬車中坐定,皇甫晟視線一轉,看見小姑娘兩只眼睛已經紅通通了。 原本以為她是害怕,誰知,她卻看著自己,一邊吸著鼻子一邊仿佛在宣誓:“我,我一定要像三哥哥那樣勇敢,以后,我要很厲害很厲害,保護三哥哥不受傷!” 小姑娘的話充滿了豪氣,一副義薄云天的樣子,皇甫晟眉眼間帶了笑意。 * 深夜。 馬府后宅,顧老姨娘院子。 一個小丫鬟戰戰兢兢在房門外徘徊良久。 里面剛又叫了水,她現在敲門會挨板子,但不敲她可能會直接被打死。 “邦邦綁!” “老爺,七少爺和兩位表小姐,被京兆衙門的人給抓走了!” “罪名是行刺皇孫!” 小丫頭的話說完,里面傳來“噗通”一聲。 屋子里,顧老姨娘尖叫一聲,連忙下床去扶摔在地上一臉懵的老爺。 半晌后,京衛指揮使馬宏馬老大人捂著老腰,皺眉穿衣,去了前院。 問清緣由,馬宏決定明日一早,親自去見見京兆尹劉大人。 只是,第二天宏信心滿滿而去,狼狽而歸,劉大人說什么也不愿通融:“馬大人,不是本官不給你面子,只是,這刺殺皇孫是重罪,本官絕對不敢擅專!” 于是,馬宏想到了太子。 * 皇甫朗怒氣沖沖回到東宮,一句話沒說,直接先砸了幾個茶碗。 太監宮女嚇得不敢說話,直到太子妃趕來。 汪氏最近給太子安排的人很讓他滿意,太子給了她幾分薄面,陰沉著臉說了事情經過。 “……皇甫晟那小畜生真是jian滑,父皇問他可有受傷,他一直說無礙無礙,可父皇賞賜的茶點一到,他因為右手傷了經脈,左手昨晚被馬巖杰刺傷,將茶盞摔了一地,父皇震怒!” “……孤原本早已為馬宏說了好話,父皇有松動的意思,皇甫晟這么一摔,父皇直接要將馬巖杰處死!” “……馬巖杰這樣的東西,死一百個都無事,可馬宏那老東西要孤離心了!” 汪氏親自又端了一盞茶給皇甫朗,柔聲安慰:“昌兒昨日新擬的條陳,剛得了父皇夸贊。夸贊咱們昌兒,和夸贊太子您,有什么兩樣?皇甫晟這個廢物,根本不必理會。” 皇甫朗臉色稍霽。 汪氏再接再厲:“皇甫晟再厲害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皇甫昕被刑部尚書死死壓著不能出頭,皇甫昱能不能從邊關囫圇個回來還是兩說,榮王府已然不會再有出頭之日,太子放心便是。” 太子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姑母之前說要去西南山里找一個很厲害的老道士,可有消息?” 汪氏支支吾吾:“還、還在找,應該快有消息了。” 太子催促:“這是大事。最近父皇跟前新來的道士,連孤都不放在眼里。等姑母的人找到,孤要殺了他。” * 天色已然大亮,可屋子還是一片安靜。 香香恍惚間,看見了自己娘/親,她覺得自己跑得氣喘吁吁,一邊跑一邊大喊:“娘/親別走,娘/親別走,香香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