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完，香香發(fā)現(xiàn)太夫人臉色不大好！

    太夫人氣得手都在抖，她心里將馬氏罵了一千遍。

    誰不知道，榮王府世子妃自嫁入榮王府，連著兩次落胎，這一次懷/孕也非常兇險，馬氏的話，就是在打容王妃的臉。

    香香當(dāng)然是不知道原因的，她依舊疑惑地看看她們說話。

    榮王妃說話還是剛才一樣，緩緩的，柔柔的，除了氣度雍容一些，言辭間沒有王妃的架子：“永嘉侯夫人此言，甚是有理。”

    香香看見，母親只略略欠身，又沒站起來，說話的時候笑得怪怪的：“多謝王妃娘娘夸獎，妾身，愧不敢當(dāng)！”

    長輩說的話，香香覺得好像聽懂了，又好像聽不懂，覺得極是無聊，視線忍不住往茶盞邊上的點(diǎn)心盤子里瞧。

    里面裝了三塊海棠花形狀的桂花糖蒸栗粉糕，清香的桂花時不時飄進(jìn)香香的鼻子里。

    “香香，喜歡？”榮王妃示意婢女將盤子遞過去。

    香香點(diǎn)頭，卻沒有拿。

    “喜歡就拿起來吃。”香香覺得，娘娘的聲音就像琴聲一樣好聽。

    她拿起一塊，慢慢吃。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瞪她，不過她沒在意。

    榮王妃見香香吃得高興，親自用帕子給她擦去嘴角的碎屑。

    香香朝她回以一個腮幫子鼓鼓的微笑。

    榮王妃回轉(zhuǎn)視線，優(yōu)雅地拿起茶盞，這次沒有喝，而是慢悠悠撇著茶葉，和馬氏說話：“這茶葉莫不是隴西云霧山的“一兩金”吧，味道清甜可口，入口柔和清香，侯夫人真是有心了。”

    太夫人微微皺眉，不說話。

    馬氏卻微微抬了抬下巴：“王妃娘娘過獎了，娘娘是貴客，理應(yīng)好好招待。”

    香香覺得娘娘一直笑得好溫柔：“能品到如此珍貴的茶湯，是本王妃的榮幸。說來，侯夫人和侯爺伉儷情深，連口味眼光都極其相似，不落俗套。”

    香香不懂茶，也不明白什么叫伉儷情深，只見母親喝了一口茶，用帕子掩了掩嘴角，挑起了眉梢在說話：“是啊，我們侯爺喜愛雅事，尤其好丹青之趣，妾身得夫君教誨，也略略學(xué)了幾分。”

    這時候，香香發(fā)現(xiàn)，太夫人額頭有些細(xì)微的汗珠。

    也許是屋子里太熱了。

    三塊點(diǎn)心很快吃完了，聽著幾個大人說著聽不懂的話，香香又有些無聊了，她在想大黑有沒有爬到大樹上睡覺，院子的小鳥是不是又在唱歌。

    *

    榮王妃漫不經(jīng)心地?fù)?弄起茶葉，“這個啊，本王妃也感同身受。本王妃聽大掌柜前幾天說起，榮寶齋里進(jìn)了幾幅前朝名家的珍惜字畫，永嘉侯對其中幾幅愛不釋手。”

    太夫人緊張地握緊了拳頭，卻聽馬氏還兀自高興：“要說整個京城辨別名畫的火眼金睛，我們侯爺要數(shù)第二，沒人敢數(shù)第一。”

    榮王妃贊同地點(diǎn)頭：“是啊，據(jù)說，當(dāng)時老永寧侯和勇國公的世子都在，兩人都對那幾幅畫視若珍寶，可最后，卻因?yàn)閮r格實(shí)在太高，連連嘆息，扼腕離去，還是讓慧眼如炬的永嘉侯收入囊中！”

    太夫人臉色都已經(jīng)白了，她剛要開口，卻又被馬氏打斷，她仿佛經(jīng)驗(yàn)老道，一臉從容：“王妃娘娘，我們侯爺一直都喜歡珍藏名家畫作，若是他還有銀子沒有結(jié)清，妾身可讓府中管事前去處理。”

    榮王妃擺擺手，仿佛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不用如此，永嘉侯已經(jīng)結(jié)了賬。”

    太夫人臉色稍微有了一些血色，馬氏卻有些趾高氣揚(yáng)：“就是，我們侯爺性子高潔，從來不會干那種賒賬的事！”

    榮王妃含笑頷首：“是啊，這三幅字畫，一共五萬六千八百兩，永嘉侯甚是喜歡，就將一墨玉扳指做抵押，拿走了那些字畫，說他有了閑暇，就帶了銀子來取走這扳指。大掌柜說信得過永嘉侯，直接一口答應(yīng)了。”

    這句話，如同驚雷！

    五萬六千八百兩？侯府幾年的開支！

    墨玉扳指？先帝爺御賜的黑玉扳指！

    侯府以后怎么開支，她先不想了，可敢用御賜之物賒賬，是想殺頭嗎？

    太夫人額頭大滴大滴的汗珠滾落，一口氣沒上來，差點(diǎn)厥過去！

    好容易緩過一口氣，太夫人直接朝榮王妃跪了下來。

    馬氏也開始明白事情大大不對了，她全身顫抖，跪在地上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

    香香還在出神。

    她被兩位長輩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了，也不想什么黑貓和小鳥了，愣愣地看著。

    她看見娘娘好像也被驚到了，娘娘眼睛都變圓了，連連問她們，“兩位這是做什么？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趕緊起來？”

    香香好像聽見太夫人牙齒打顫的聲音，好像有點(diǎn)冷。

    香香朝不遠(yuǎn)的炭盆看了一眼，確認(rèn)沒燒完。

    怎么又冷了呢，剛才還熱呢？

    她心里嘀咕。

    香香見兩人還是不肯起來，太夫人說話聲音都像是在哭：“回稟榮王妃，老身那孽障留下的扳指，是先皇御賜之物，請王妃娘娘容我們府上交了銀子，從您陪嫁的鋪?zhàn)永镖H回扳指！”

    說完，她還重重磕了一個頭。

    香香覺得，太夫人比母親好，母親似乎嚇傻了，只會不斷叩頭，卻不說一個字。

    兩個長輩好奇怪，她疑惑地轉(zhuǎn)頭看娘娘。

    娘娘好像才明白了什么，趕緊讓她們起身，似乎還嘆息了一聲：“太夫人不必如此，本王妃稱慧安一聲jiejie，咱們兩府也算有些淵源，這件事，本王妃讓大掌柜生處理了便是，太夫人莫要著急，快起來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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