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院，侯爺趙志明已經(jīng)出門上朝了。

    “姑娘，你在廊檐下等一等。”阿明說。

    “哦。”香香兩手抱著手爐，頻頻點頭。

    阿明笑著上前，微微低頭：“麻煩jiejie通稟一聲，我們四姑娘來給夫人請安了。”

    那小丫鬟進(jìn)去半天才回來，撩起眼皮瞧著阿明，愛答不理地說：“夫人說，讓四姑娘等一會。”

    阿明一個一等大丫鬟，卻給一個三等小丫鬟賠笑：“好的，知道了。”

    廊檐下，四邊都透著呼呼的冷風(fēng)，香香覺得耳朵冷得發(fā)疼，好像扎了刺一般。她不敢四處亂走，只好在心里求菩薩。

    菩薩呀菩薩，求您讓母親早點出來吧，香香好冷哦！

    這時，屋里隱隱約約傳來說話聲：“……娘，您只要多說幾次，爹和祖母一定會同意的，那人有功名在身，還是少詹士大人的……”

    “多嘴！且容我再想想！”

    屋里又安靜了。

    又過了半盞茶，就在香香覺得耳朵硬邦邦要掉下來的時候，永嘉侯從貴妾扶正的繼室馬氏，帶著兩個嫡出的女兒走了出來。

    三人臉色紅/潤，似乎還帶著一身的暖香。

    香香眼神定定地看這三人環(huán)佩叮當(dāng)，一動一個響的，覺得和傳說中演雜耍的應(yīng)該很像。

    她疑惑，應(yīng)該很重的吧？為什么要戴這么多？

    香香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見過母親，六meimei好，八meimei好！”

    然后，她抬手摸了一下耳朵，還好，耳朵還在！

    她心里充滿了感激，菩薩還是保佑我的呢！

    馬氏今日心里有事，也就沒心思和往常一樣，端著笑容把香香叫進(jìn)去噓寒問暖一番，直接在屋外受了她的禮，她淡淡“嗯”了一身，就帶著幾人往太夫人的慈心堂而去。

    香香照常跟在最后，冷不防見八meimei似乎落后了幾步正等著她。

    “啦啦啦——”八歲的趙曦珠吐出舌頭做鬼臉，“傻/子坐花轎，啦啦啦——”

    香香鼓起腮幫把眼睛睜到最大，用力看過去。

    她覺得，此刻自己的模樣，一定很兇狠。

    卻見六meimei趙曦明板著臉幾步?jīng)_過來，一把就把趙曦珠從香香跟前拽走了。

    香香心里重重“哼”了一聲。

    心想她也不想搭理你們呢！

    *

    慈心堂。

    屋里早就來了許多人。

    二夫人何氏和四個姑娘。

    三夫人蔣氏兩母女。

    二夫人似乎說著什么高興的事，說話間眉飛色舞，其余幾人表情各異地聽著。

    見大房的人來了，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各自落座，太夫人還沒來，大家又漸漸聊開了。

    三位夫人輕聲細(xì)語說著府外的新鮮事，幾個姑娘熱絡(luò)地聊著衣裳首飾。

    香香還是坐在最末，只有阿明站在她身后。

    她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了茶盞邊上的一疊糕點。

    是香酥芙蓉卷。

    芙蓉卷只有兩枚，比鵪鶉蛋大不了多少，用作茶點。

    夫人和姑娘們來請安，除了飲茶，很少動糕點。

    香香卻不管，用手拿了就吃。

    太夫人來了，就不能吃了；

    請安回去了，就更吃不到了。

    香香看見二jiejie朝她瞟了幾眼，她就故意吃得很慢。

    她知道的，慢慢吃會好看一點。

    二房的趙曦珊恨恨地將視線從香香漂亮的臉蛋上收回，湊過去和趙曦明說悄悄話：“聽說，她要嫁人了？你/娘都給她找好人家了？傻/子都有人要，你/娘可真厲害！”

    趙曦明因著剛被馬氏教訓(xùn)了幾句，說話有些沖，聲音拔高，還翻白眼：“我們大房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們二房來管了。”

    趙曦珠馬上來幫腔，小小年紀(jì)很是跋扈，說個話都感覺在張牙舞爪：“就是，就是！輪不到你們管！”

    趙曦珊氣得鼻子都歪了，虎著臉叉腰“騰”一下站起來。

    眼看似乎要動手，幾位夫人沒來得及開口，只聽見有蒼老當(dāng)嚴(yán)厲的聲音響起。

    “都給我閉嘴！”

    吵架當(dāng)場被威嚴(yán)的太夫人抓包，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三人都臉皮紫漲，恨不得將自己埋進(jìn)地縫里。

    太夫人汪氏被秦mama扶著，緩緩在上首左側(cè)落坐，她頭發(fā)半白，卻精神奕奕，為侯府cao心了半輩子，額頭的皺紋都有些深，眼神里帶著一貫的嚴(yán)肅，看向小輩們也只有幾分隱藏的慈愛。

    這三個嫡出的丫頭，這是被慣得無法無天了！竟然敢在慈心堂拌嘴！

    不等眾人行禮請安，太夫人已經(jīng)先開口了，聲音帶著慍怒：“三位姑娘禮儀舉止有失，老大和老二家的，你們心里清楚怎么回事，也該好好管管了。”

    馬氏和何氏各自帶著女兒，趕緊起身行禮認(rèn)錯。

    太夫人這才臉色稍霽。

    眾人行禮請安，各自落座。

    馬氏優(yōu)雅地喝了幾口茶，才完美的掩飾住心頭怒氣，一臉平靜地和婆母說起了后宅的庶務(wù)：“……鋪子里的收益這幾年都不太好，所以，開支都要緊上幾分，兒媳把各房女眷的燕窩都減少到每日一兩……”

    汪氏垂眸，直到馬氏說完，才微微睜開眼。

    四丫頭嘴角掛著的，似乎是點心沫子？

    怎么還是呆呆的，連用帕子抹個嘴角都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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