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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喬抿著嘴角,回看向他。 時嘉琛眼神溫和,氣質(zhì)從容,剛才問她要答案時身上釋放出來的壓迫感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 “下山吧,我送你回酒店。”他說。 江予喬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最終無言地回身,繼續(xù)朝山下走去。 垂眸看見時嘉琛斜長的影子就在她身后,隨著兩人走動,兩個影子時而交疊,時而分開。 空氣中飄來不知名的花香,江予喬最后看了眼腳邊的兩個影子,忽然加快了腳步。 時嘉琛看著她的背影,默默加大了步伐。 快到山下時,在前面走得宛如小跑的江予喬逐漸慢下了腳步,最后停下來,皺眉甩了甩右腳。 時嘉琛上前,問:“怎么了?” 江予喬苦著臉,倒抽冷氣,原本不想跟他說話,可抿唇沉默幾秒,還是沒忍住甕聲甕氣說:“好像鞋里進了小石子,剛才只是有點磨后跟,現(xiàn)在特別痛。” 時嘉琛動作自然地蹲下|身,隨即抬頭跟她確認:“右腳?” 江予喬看著突然蹲在她身邊的男人,心臟猛地一跳,驟然失語。 他比她高出許多,平時見到他,她總要仰視,都快忘了從這個視角看他是什么感覺。 這樣的俯視,平白讓他的眉眼看上去更加溫柔,像是公主身邊的忠誠騎士。 這讓江予喬腦中閃過許多從前——她惡作劇地跳到他背上,去親他的臉;他在海邊落日下抱著她的腿將她托起,抬頭與她接吻;他們在床上瘋狂做|愛,他讓她在上面…… 江予喬微滯,倉促地避開他的視線,隨后胡亂點點頭,嗯了一聲。 下一秒,她的心口又是一緊。 時嘉琛握住了她的腳腕,微微抬起她的腳,要給她脫鞋。 江予喬猛地收腳,想從他手中逃脫出來。可時嘉琛卻像是早已料到她的反應(yīng),在她縮腳的那一瞬間,手掌箍緊。 他們像是兩個困獸,在籠中角斗,最終以江予喬差點站不穩(wěn)告終。 時嘉琛放開手起身,江予喬踉踉蹌蹌地蹦了幾下,調(diào)整好平衡,才重新站穩(wěn)。 她瞪了時嘉琛一眼,轉(zhuǎn)身想要繼續(xù)走,卻在那一剎那,被時嘉琛拉住手腕。 他的掌心依然溫?zé)岣稍铮谒裕瑓s像是強電流變成了涓涓細流,不再叫她本能地甩開,反倒帶著點點麻意,從被他握著的手腕,慢慢席卷到全身,帶著難以言喻的鎮(zhèn)定和安撫的意味。 江予喬眼眶再次濕熱,垂下眼,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喉間發(fā)緊。 她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 直到時嘉琛開口,低聲說:“沒有什么夜明珠,也沒有玻璃彈珠。你就是你,在我心里獨一無二。” 江予喬驟然瞪圓了雙眼。 那條被她撤回的微信,他還是看到了。 她胸腔里驟然涌動起酸澀、委屈、羞窘,甚至還有些許說不上來的一絲絲像微風(fēng)拂過心頭的輕盈感。 江予喬為自己復(fù)雜到極致的情緒驚訝,更為自己多變的心情而窘迫。她面頰逐漸發(fā)緊,只盯著被他握住的手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時嘉琛并沒有抱希望她會回應(yīng),只低聲說:“讓我看看你的腳怎么樣,還能不能走,好嗎?” 江予喬沉默著,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拒絕。 時嘉琛不由多看了她幾眼,隨后重新在她腳邊蹲下,試探著握住她的腳踝。 他溫?zé)岬恼菩馁N上來那一剎那,江予喬驀然一顫。可終究沒有像剛才那樣,反應(yīng)劇烈地想要逃脫出去。 時嘉琛嘴角弧度微揚,脫掉她的鞋子,用手機照著,細細查看她腳后跟的傷口。 是腳踝后面被細碎石子磨破了皮,沁出點點血珠。 江予喬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有些喑啞:“應(yīng)該……還好吧?” 時嘉琛嗯了一聲:“還好。” 他將她鞋里的小石子清理干凈,又重新幫她穿好鞋子。 看著他幫她系鞋帶,江予喬也不知怎的,眼里的濕熱化作了真實的眼淚,一下子順著臉頰流下來。 她趕緊趁他不注意,抹掉臉上的淚水。可又想到自己這會兒表情一定很僵硬。 好在是晚上,月色盈盈,路燈作伴,光線不像白天那樣明朗,因此時嘉琛看不出她的臉色變化。 等時嘉琛站起身,她垂著頭將散落頰邊的長發(fā)勾到耳后,這才說:“走吧。” 但男人只走了幾步,繞到她身前,背對著她,微微蹲下,說:“上來。” 江予喬滯住,看著眼前寬厚結(jié)實的后背,黑色的絲質(zhì)襯衣幾乎毫無保留地勾勒出了他背部的線條。 大約是她半晌沒動,時嘉琛回頭看她:“怎么了?” 他神色平靜,眸中卻遍布柔情,像是有溫柔的泉水在其間緩緩流淌。 江予喬怕自己直接溺斃其中,忙轉(zhuǎn)移視線,看著臺階旁的大石頭,說:“我自己能走。” 時嘉琛微微皺了皺眉,神色依然平靜,但話語間已然帶了不容拒絕的強勢:“你喜歡我抱你回去?” 江予喬一噎。 她真是被剛才的他沖昏了頭,差點忘了時嘉琛這人本質(zhì)上是個非常有侵略性和占有欲的人。但凡他真的想做一件事,他就一定能做到。 江予喬思忖一番,決定不再浪費時間跟時嘉琛唱反調(diào),也不再為難自己的腳,往前挪了幾步,老實趴到他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