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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覺得這一幕是有些荒謬的,誰說的夫妻一體?怎么妻子用家里的錢就是“偷”了? 秦鴝悄悄退了出去,剛才她差一點就要去出頭了,但是不行。 她女扮男裝。 她是巡撫之女。 她有太多顧忌。 秦鴝沒有回馬車,而是去了旁邊無人的巷道,走著走著,低吼著一腳踹到了墻上。肩膀垮了下來。 幾個護衛面面相覷。 秦鴝抹了把臉,已經恢復鎮定:“先回去。” 護衛垂首:“是。” 她要同她娘商量,調查事情原委再計較。 秦鴝對自己的猜測有七分把握,但是她沒有托大。 秦鴝在家里等了兩天,底下人基本上查了出來。 那天被打的女人叫芳娘,娘家以前比較富裕,因此說了現在的夫家,當時娘家還給了芳娘豐厚的嫁妝。 誰知道芳娘唯一的哥哥染了病,花光家里的錢也沒救回來。嫂子匆匆改嫁,老兩口養著孫子。 芳娘的娘家捉襟見肘,芳娘于是用嫁妝貼補娘家,但婆家卻不允許。后來就傳出芳娘偷婆家東西,是“家賊”。 秦鴝靜靜聽完,讓人退下。 言書的臉色也很難看。她基本能猜到劉家人的打算,故意壞了芳娘的名聲,以后劉洪休妻就順理成章。 沒人會說劉家嫌貧愛富。 秦鴝冷聲道:“他們真是好算計。” 為了防止芳娘喊冤,劉洪每次都是把人打到快說不出話,才拖到街上。 母女倆想的透徹,也更加氣憤,晚上連飯都吃不下。 秦遇不解:“怎么了這是?” 秦鴝想了想,干脆就把事情說了。 “爹,您幫幫芳娘吧。” 這事只有官府介入,才能最好的幫助那個弱女子。 可是下面那些官,秦鴝不用想都知道會是什么情景,肯定偏劉洪了。 她就很氣。 秦遇放下筷子,略作思索后應了。 秦鴝好奇:“爹,您打算怎么幫?” 秦遇道:“還得你們想法勸勸,你到時候這樣……” 秦鴝眼睛越來越亮。 劉家。 劉洪出去逍遙了,芳娘忍著痛干了一天活,剛想休息,卻被婆母支使著出門買東西。 “腿腳快點,一天天懶的要死。老劉家倒霉,才娶了你這么個糟爛玩意兒。” 芳娘聽著罵,麻木的走出去,半途一陣拉力傳來,她沒入了黑暗的巷道中。然而她意外的沒掙扎。 她可能要死了。 她想著沒了就沒了,但是緊跟著想起雙親和小侄子,一下子爆發了求生欲。 “別怕別怕,我們是幫你的。”那是女人的聲音。 芳娘眼睛瞪大。 “你別出聲,你聽我們說,后日巳時秦巡撫的馬車會從灑金街過,到時候你攔在車前喊冤。他是個好官,會幫你的。” 芳娘猶豫。 女人的聲音又來:“你不破局,最后只會被打死在婆家,如何又管你的雙親和侄子。” “都是女人,能幫一點是一點。我們走了。記住,后日巳時灑金街。” 芳娘眼前一花,兩道人影快速消失。 她走出了巷道,發現地上有婆母要她買的東西,彎腰拿起來時,胸口有異,她拿出來一看才發現是瓶藥。 眼淚啪嗒落下,芳娘哭的抽噎,她還是有些猶豫,攔大官的馬車是大罪,她怕連累雙親。 她想忍一忍,忍一忍或許就沒事了。然而晚上劉洪喝了酒回來,對著芳娘又是一頓拳腳,她被男人抓著腦袋往墻上撞。 最后流血了才罷休,她暈乎回頭,發現男人眼里的利光。 那一刻芳娘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劉洪沒醉,他故意的。 她本就被打上“家賊”的記號,被劉洪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她的嫁妝也會被婆家吞了,有這么一個“女兒”,她雙親和侄子還是抬不起頭。 芳娘心里的天平瞬間傾斜。 劉洪有些可惜,暗道自己手軟,氣的踹了芳娘一腳,“賤人,沒用的廢物。” 罵夠了,他才躺床上睡了。 芳娘給自己上了藥,縮在床角閉上眼。 那是一個明媚的上午,藍天白云,芳娘一身素樸躲在街邊,直勾勾盯著街道,終于她看到了一輛貴氣的馬車駛來。 燈籠上寫著【秦】。 她家以前富裕,她纏著入學堂的哥哥學了些字。她認的【秦】字。 芳娘心如擂鼓,但是一閉眼,腦海里是劉洪猙獰的臉,她瘋了一般的闖到街上,跪在馬車前喊冤。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民婦有冤,求大人為民婦做主。” “求大人做主。” 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秦遇緩緩掀開車簾,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訝。 一刻鐘后。 當地知府衙門升堂,秦遇旁聽。 知府心都提起來了,一拍升堂木:“堂下所跪何人?” 芳娘自報家門。 知府不解:“你有何冤屈?”居然敢跑去攔巡撫大人的馬車。真是,真是……刁民! 芳娘剛要狀告劉家冤枉污蔑她,秦遇先道:“這女子想和離。” 知府更莫名了,因為在他看來,這是很小的一件事。 和離就和離,本朝又不是不允許夫妻和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