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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從二品大官的嫡子,只要你點頭,國子監的大門立刻就能為你打開。” 當初秦遇不想去國子監嗎?還不是因為身份地位限制。 以前秦遇在京,親自教導兒子當然好,后來秦遇離京,秦空跟著霍英和張和,桓清等人學習也不錯。 但是現在這些人走了,只有戚蘭。 戚蘭莫名惆悵:“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多教你些時間,但是你爹和其他人把你教的太好了,我能教的有限。” “所以現在你最好的去處是去國子監。” 秦空思量片刻,對戚蘭深深一揖:“多謝蘭先生指點,秦空明白了。” 秦空當天給他爹寫信,沒多久就收到了回信,秦遇回信的言語間是頗為驚喜的,把兒子夸了夸。 秦空又歡喜又莫名心酸。他在蜜罐子里長大,不曾知道有的人念書連一張紙都要計劃著用。 秦遇不僅給兒子回信,也給天蘊帝上了份密函,委婉的提了提秦空進國子監的事。秦遇心疼兒子,國子監里都是世家子弟,秦遇總覺得自己不在京中,怕其他人欺負了他兒子去。 天蘊帝哪里不懂秦遇的苦心,有種微妙的情緒,大概是羨慕秦空。 有的人隔著千萬里,都不忘了為你打算。 國子監那邊很快收到了消息,很快定下了秦空入學的日子。入學前一日,秦空進了秦遇的書房。 仆人每天都會進來打掃,書房里很干凈。秦空撫摸著書案,筆架,他取了一支毛筆,沒有蘸墨,只是凌空寫了幾畫,那一刻秦空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他爹手把手教他寫字。 少頃,秦空放下毛筆,在書案后坐下,打開了旁邊的游記,是秦遇的字跡。 秦空看入了神,然而看到一半就沒有了。秦空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本游記,是他說想了解地方風俗,可是沒什么有趣的游記。 他當時只是隨口一說,他爹就付諸行動了。 【空哥兒,你爹小時候可苦了,大冬天頂著寒風練字,一練就是許久。】 【那時候窮,你爹就靠著抄書賺錢,還要溫習,每天一睜眼就在學習,天黑了才作罷。】 【十二歲秀才,十五歲舉人,十八歲探花……你爹七歲才開蒙…】 【知他善算學,便用這點攻擊他。一大群人欺負一個十歲少年也不害臊。】 【還有其他啊,多了去了……】 【……他厲害著呢。】最后戚蘭輕快中又難掩驕傲的聲音重重砸在秦空腦中。 他睜開眼,懷里抱著那本秦遇沒寫完的游記,臉上濕漉漉的。 秦空抬手一摸,是冰冷的淚水。他嘴唇微顫,“爹……” 千里之外,秦遇莫名心里一酸,下意識捂住了胸口。 韓五緊張道:“秦大人,您怎么了?” 秦遇搖搖頭:“沒事。” 但他心里有點慌,晚上回去后跟言書道:“空哥兒前些日子來說,他要去國子監,我自然是允了,可今日我心里突然酸楚。” 言書寬慰道:“是不是想他了?” 秦遇微怔,隨后苦笑:“這么久沒見,肯定是想的。” 連過年時候,一家人都沒聚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娘是不是難受了。 還有饅頭,這么久沒見,是不是又鬧騰了。 這一晚,秦遇很晚才淺淺入眠。次日飯桌上,秦鴝關切道:“爹,您昨晚沒歇好嗎?” 秦遇笑笑:“還好。” 秦鴝欲言又止。 秦遇嘆道:“是公務上的事。” 言書默默給他剝雞蛋,秦遇簡單解釋了兩句,秦鴝作罷。 飯后,秦鴝男裝出門,身后帶了人。 言書不解:“你去哪里?” 秦鴝:“看一下爹的成果。”她上前抱了言書一下:“我會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言書嗔道:“娘又不是小孩子。” 言書拍拍女兒的背:“注意安全。” “放心吧娘。” 言書帶了四個好手,她在街上隨意逛,聽著攤販用方言招呼,偶爾又轉換官話。還挺有意思的。 “山核桃,椒鹽味兒的,可香嘞。” “豌豆黃,又香又軟的豌豆黃~”秦鴝駐足,走到一家攤子前:“你這山核桃怎么賣?” 聽到秦鴝說官話,小販也用官話回:“小公子,原味的便宜,35文一斤,椒鹽的45文一斤。” 秦鴝用指甲摳著核桃殼縫:“行,給我來一斤椒鹽的。” “好嘞。” 買了山核桃,秦鴝就近找了家茶樓,一行人去了二樓包廂。 下面是說書人在講秦遇的經歷,秦鴝聽的津津有味。此時忽然有人打斷。 “什么雅人韻士,虛懷若谷。不過是個狹隘刻薄之人。也就是爾等目光短淺,才將其吹捧至極。” 此言一出,大堂頓靜。 秦鴝手中的山核桃碎了個稀巴爛。她淡定的扔開,拿手帕擦了擦手,重新挑了一個。 下面爆發開來,有一書生道:“滿口胡言。秦大人豈是你空口污蔑。” 之前貶低秦遇的男人起身,他做書生打扮,一身青衫,二十七八的年紀,還未蓄胡。 青衫男子輕蔑道:“我敢耿直出言,必然是有佐證。今日這話傳出去了,秦隨之要尋我麻煩,我也不懼。大丈夫從不畏權貴。” 這話說的大氣,原本不贊同他的人,也有些猶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