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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見好就收,跟他說起過年的安排,到時候一家人去哪里玩等等。 秦遇離開時,秦空喚道:“爹。” 秦遇停下腳步,沒回頭,應了一聲。 秦空大聲道:“我以后再不如此了,真的。你信我。” 秦遇回頭,眉目舒展笑如春風:“爹信你。”又道:“等會兒把身上沖洗一下。” 秦空耳根又紅了,強調道:“我再也不會躲床底了,不僅如此,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會躲。” 秦遇點頭,表示他聽到了。 年后,他們一家人出門泛舟,秦空水性很好,得到大人允許后還下湖游了幾圈,捉了好幾條魚。 了了看著歡快的弟弟,秦遇道:“你也想學鳧水嗎?” 了了反問:“可以嗎?” 秦遇:“當然。回頭爹派人在你院里造個小池子,然后讓你娘給你尋幾個水性好的婦人來教你。” 了了興奮的點頭,眼睛亮亮的。 果然不論男女,少時都是喜歡水的。 三月初的時候,秦遇在一眾友人的見證下,正式給桓清取字。 “渙明。”秦遇道:“不論外界如何,你自當心如明鏡,謂之清也。” 桓清動容,隨后朝秦遇深深一揖:“渙明多謝師父賜字。” 這只能算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不過桓清背靠“秦遇”這棵樹,平時辦公的確很順利。想來再過個半載一年,他就能再往上走一走了。 然而距離桓清升官還有一段時間,眼下卻是真出了一件事。 起因就在新法。 以前的稅收除了農物收成,還有一項人頭稅。其他徭役這些暫時就不說了。 入春后,有些地方就開始收人頭稅了,然后就出事了。爆發地點在東邑周圍的城鎮。 因為水患的緣故,天蘊帝趁機推了新法,所以東邑現在都是按田地收稅,沒有其他稅了。 但是礙于朝臣的阻力,天蘊帝現在只能循序漸進。 而對于官員們而言,覺得那幾錢銀子沒什么。 可對于鄉下農家來說,那是恨不得一文錢掰開花。如今就只隔著幾十里地,同樣的鄉農,別人不交稅,他們就得交。 鄉下生孩子又多,每人一筆人頭稅加起來,那就是一大筆錢。以前大家都交就算了,現在憑什么別人不交,他們交! 東邑那邊遭了水患? 去他娘的吧,這都多久了!人家莊稼都收了一圈了,還拿這當借口呢。 收稅的人嘴皮子說破了也沒用,最后不知誰罵了一句,至此矛盾徹底爆發,要不是當地縣令反應快,及時安撫,差點就生民亂了。 現在事情傳到京城,天蘊帝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想趁機把新法大力推廣,但顯然他低估了朝中的阻力。 “皇上,既然當初新法是為了安撫災民,如今水災早過,不如撤了新法。” “皇上,臣附議。” “皇上,先皇在世時并未有這些舉動,還望皇上能尊循祖制。” “還望皇上尊循祖制。”金鑾殿嘩啦啦跪了一小半人。 不阻止不行啊,若實行攤丁入畝,那不是土地越多,稅給的越多嗎。 朝里又有多少干凈的。 這還是皇權更迭清理了一波老頑固,現在朝堂上至少還有一半的人支持天蘊帝。 三位閣老垂眸不語,活像老僧入定。天蘊帝在心里罵了句老狐貍,隨后給自己的心腹使了個眼色。 “皇上,此法利國利民,皇上若實行,定然是千秋功德。” “臣附議,此法能大大減輕底層百姓的負擔,活人無數。” 立刻有人反駁:“荒謬,如今盛世太平,不過區區人頭稅百姓就交不起了?爾等莫非是在唱衰大成。” 朝堂里吵成了一團。 此時,一道聲音道:“不知秦大人是如何想的。” 殿里倏地一靜,無數目光向秦遇砸來。 秦遇抬眸,是徐閣老。 秦遇淡淡:“下官愚鈍,下官不知,可否請徐閣老指點一二。” 秦遇輕松把皮球踢回去。 這中涉及到變法的事,誰出頭誰挨打。 別看其他人吵吵的兇,官職稍微高些的都沒出聲。 李丕,張和,秦遇,六部尚書都裝隱形人呢。 三位閣老也不例外。 現在徐閣老挑了秦遇…… 徐閣老聞言,愣了一下,隨后道:“老夫老了,哪懂這些。” “怎么會?”秦遇抓住不放:“徐閣老歷經兩朝,心有大智慧,若說中地徐閣老不會,下官是信的。但誰若說徐閣老不懂朝政民生,下官第一個不服,定要擼起袖子與人理論。” 徐閣老噎住,有點下不來臺。這時有一從三品官剛開口說了兩句。 秦遇就道:“何大人實在沒有禮數,在別人請教問題時隨意插話。莫不是何大人自認為比徐閣老更有心得體會,急著好為人師了。” 這話一點都不客氣,何大人面皮都漲紅了,偏偏他不能應,不然明天就傳出他狂妄自大,大言不慚壓徐閣老的話了。 何大人悻悻退了回去,心里把秦遇罵了一頓。 秦遇對徐閣老鄭重一禮:“下官實在疑惑,還望徐閣老賜教。” 他深深一揖,然后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大有徐閣老不開口,他就不起身的架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