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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大將軍放下酒盞,玩笑般道:“潘副參領武將出身,這般跟一個文官較真,便是贏了也不光彩。說出去,還丟我們武將的臉。” 以為拿捏住秦遇的潘副參領臉上的得意僵住,眾人也微怔,他們看著場中的秦遇,對方身形瘦削,氣質溫潤,任誰來看,這也是典型的文人形象。 怪只怪秦遇舉重若輕,行為又干脆利落,讓他們暫時都忘了二者之間的本質差別。 武將跟文人比弓箭,怎么不說讓文官跟武將比詩賦文章呢。 氣氛頓時僵持住了,這是接著比下去呢,還是到此為止。 眾人看向天子,太子自認為公平的建議道:“不如令他們保持最開始與靶心的距離,然后讓人丟幾個果子,誰在規定時間內,射中的果子多,誰就贏。” 其他人面面相覷,這不還是欺負人嘛。 但是太子發話,其他人不敢,或者說,不愿意在這種小事上反駁他。 霍大將軍飛快掃了一眼天子的神色,心里一咯噔,皇上擺明了想探探秦遇的深淺,十有八九會允了。 既然圣意難改,不如給秦遇另外討些好處。 “殿下說的是,不過文武官之間的箭術較量,也是少見。”霍大將軍目光上移:“不知皇上可愿添個彩頭。” 天子笑了笑,吩咐王寬幾句,沒一會兒,王寬就領著幾個小太監過來,小太監手中抬著一把鎏金弓,另外兩個小太監手里捧著托盤,托盤上面的寶石在火光下熠熠生輝。 潘副參領的目光頓時變了,看向秦遇時,敵意加重,還有若有若無的輕視。 秦遇斂目,借著寬大袖子,活動了一下手指。 準備果子的人很快來了,隨著王寬一聲“開始”,沙漏倒放,大大小小的果子在距離二人相同距離的地方扔向空中。 秦遇目光一凝,彎弓搭箭,箭矢飛出,精準洞穿果子。這樣的情況下,更多考驗的就是準頭了。 沙子的流速很快,潘副參領瞄了一眼秦遇那邊的情況,心里有點急,一急,手中的箭就偏了,只堪堪射中果子的果皮。 若不是眾目睽睽,潘副參領都想對秦遇動黑手了,秦遇完全不理會他,眼里只有扔到空中的果子,沙漏漏完,時間到。 沙漏時間大約在兩分鐘,叫停后,兩人分別站開。 不一會兒,小太監高聲道:“稟皇上,秦大人射中果子十八個。” “稟皇上,潘副參領射中果子十七個。” 現場寂靜,隨后一陣朗笑聲傳來,天子道:“秦愛卿,你真是讓朕刮目相看。” 秦遇頷首,面上也無得色,天子令人將彩頭送去秦遇的屋子,秦遇謝過圣恩,就回了自己位置,微微垂首,卻脊背挺直,謙虛而不卑微。 之后氣氛總是帶點別扭,秦遇感覺到了有人在瞪他。他猜到是誰,卻沒在意。 晚上他回到行宮的院子,張和適時推開門出來,給了他一瓶藥油,笑著恭喜他賺了一筆。 張和因為身體原因,晚上沒去參加晚會,但以他的腦子,憑一些痕跡,也能大體猜出來。 秦遇回到房間,關上門,慢慢滑坐在地上喘了口氣,他手里拿著的藥油瓶子也咕嚕嚕滾開。 果然還是有點勉強。 不過他掃了一眼屋內桌上擺放的賞賜,又忍不住勾了勾唇,也不算白受罪。 之后在行宮又待了一天,秦遇在屋里養著,下午時候,李丕來找他,說那個潘副參領是太子提拔上去的人。 秦遇笑笑,對李丕表示了感謝,然后就把人送走了。 秦遇大概能猜到一點兒,內心嘆了口氣,皇宮里也不是那么密不透風啊。不過跟他沒什么關系,至少秦遇不愿意卷進去。 他一個平民學子走到今天不容易,他瘋了才去給人當炮灰。 想到那個端方有禮的小少年,秦遇抿了抿唇,隨后壓下心里升起的一點柔軟。做好他自己的事就夠了。 圍獵結束,大部隊回宮,隔了好幾日,秦遇重新踏入家門,還有點恍惚,但很快就被一陣哭鬧聲吸引了注意力。 了了和空空連著好幾日沒見到秦遇,嗓子都快哭啞了,任憑言書和張氏怎么哄都哄不好。 這會兒秦遇露面,兩個孩子眼淚糊滿臉,哇哇哭。 秦遇心疼壞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就上前抱人。 “爹,爹……” “爹壞,爹壞”埋怨歸埋怨,兩個小孩兒卻是慢慢止住了哭聲,張氏和言書松了口氣,這才跟秦遇說話。 “這位是?” 跟隨秦遇一同來的,還有宮里的太監,對方是來送天子的賞賜。沒想到先目睹了這一幕,心道,秦大人看著守禮有度,沒想到這般疼孩子。 秦遇溫聲道:“麻煩公公們了。” “不麻煩,秦大人歇著,小的就回去交差了。” 太監把東西放在秦家的花廳里,隨后就匆匆走了。 “爹,爹”空空眼睛紅紅的指著鎏金弓。 秦遇抱著他走過去,摸了一下弓身。 了了也跟著碰了碰,然后一扭身,又緊緊摟著秦遇的脖子,生怕他跑了。 秦遇有些意外,這次短暫的分別,他發現了了也只是比弟弟穩重一點兒,但本質還是小孩兒,會哭會鬧。 他親親女兒的額頭,然后一只小手拍在他下巴上:“爹,親親。”空空嚷嚷道。 --